直直待他刺入肉里一寸深时,才佯装救援不及,伸手夺他铁杆抛落,淡淡的道:“大师言重了,我自然是信得过你。”心道:“这和尚连性命都敢赌上,那自然不是装假了。”但他本来个性孤傲,不轻易信人,偏又激道:“不过呢,这人先前与贵寺僧众一同出现,又救了贵寺璞天,还和你联手斗我,这又要如何解释?”
清远一听他此言,大吃一惊,急道:“糟了!这人刚才碰过师叔,只怕师叔已经遭了他的毒手,多谢施主点醒,还请恕罪,小僧不久留了。”说着赶紧往山上奔去。
成克玖见他说去就去,更无丝毫怀疑,心道:“想不到这黑衣人竟是如此来历,哼,刚才跟那群贼秃打了许久,伤了他们一些人,不如我将他毙了,也算是还他少林一点人情,省得日后一番麻烦。”
心念及此,嘴角边不禁露出了狞笑,正待动手,忽见清远又奔了回来,陪笑道:“适才得罪令高徒当真抱歉,小僧行事颠三倒四,竟没为令高徒解穴就走了。”
成克玖想少林寺声望何等隆重,必定有其独门点穴功夫,自己虽是武功高强,总比不过清远亲自解穴方便,也就让出路来,淡淡的道:“有劳了。”
清远微笑道:“小僧得罪施主才是万般不该,这又算得甚么?”说着走到阿易之畔,微笑道:“施主莫慌,小僧给你师兄解穴。”阿易“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成克玖见他背向自己,想是不欲让自己瞧见他少林的解穴之法,他自重身分,也就转过身去不看。
清远见他如此,笑道:“真不好意思让施主疑心。其实敝派武功又算得甚么了?唉,我当时实在出手太重,请施主稍待。”
成克玖听他如此客气,更是不便转过头去,不料心念方过,忽听耳畔风声,三粒念珠从自己身侧飞过,打在地下那黑衣人身上。
成克玖微一吃惊,忽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清远急叫道:“快逃!”
成克玖心中骂道:“我居然还是中了贼秃暗算!”
却见那地上黑衣人忽然跳起,知道适才那三枚念珠正是给他解穴之用,心中恼恨,转过身去与清远双掌相对,喝骂道:“竟敢弄你老子!”清远不避不让,双掌直和他双掌相交,口中仍叫快逃。
那黑衣人本来给清远夹头夹脑的乱骂了一顿,又惊又怒又恼,待见眼前情况如此,登时惊得呆了,知他终究没有背叛自己,而是要不顾性命相救自己与若雨,急叫道:“大师!”顾不得再掩饰身份,绳索单刀齐出,使开“日月幽明兵法”便朝成克玖攻去--此人正是文之隐。
刚才成克玖攻向清定,向少林寺宣战之时,长啸一声,响彻山谷,文之隐在少林寺中听得清楚,想起在茗玉派山头所历之险,心中顿受感应,惊道:“怎么这人竟到了少林寺来?”想起此人用心之狡诈,连师父都败在他手里,当即悄悄出寺,只欲暗中察看他的图谋。他不欲让成克玖认出自己,再倚恃武力逼问杨少恒之事,是以不但用黑布蒙脸,说话放粗声音,连拚斗之时也不用双兵刃齐出,果然没给成克玖发现机关,还搅得若雨满腹疑团。然而此时情况危急,竟是不假思索的使出了拿手绝活。
他一使上称手兵刃,登时让成克玖不得小觑,分出一只手抵敌,对向清远的掌力也立时松了,清远猛力一推,乘隙拾起铁杆攻上。同一时间,随着文之隐兵刃一亮,一女子声音惊叫道:“果然是你!”
白影晃动,若雨红着眼眶,拿了旗子上前夹攻。原来清远趁着假装解穴之时,又给成展补了几处重穴,同时制住阿易,解开若雨穴道,以眼神示意要她先行离开。
若雨却哪里肯独自逃生,眼见成克玖武功高强,筋骨微一活动,随即挺兵刃攻上。
成克玖听她一叫,登时记起文之隐这对兵刃,对着他骂道:“原来是你,不给我好好办事,来少林寺帮贼秃打架干嘛?”
文之隐只盼能尽快制住此人,手上攻势连连,口上却是无暇应答。
成克玖怒道:“小兔崽子,再不说话我可不容情了!”
文之隐心中一痛,心道:“你何尝容情了?不然师父怎么会?”想起师父养育之恩,手上攻势又凌厉了几分。
成克玖对他倒也颇为忌惮,心道:“怎么几日不见,他功夫竟是长进了不少?害我竟没认出他来。”当即喝道:“且住!”
空手抓向文之隐单刀,这一抓好不快速,正是一抓而中,但文之隐心情悲愤之余,力道沉猛,也在他虎口砍出一道寸许伤口。
成克玖心中恼怒,将他单刀掷在地下,转身指着清远骂道:“好家伙!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骗了老子这许多话,还能算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