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湘芸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萍儿有些不满的说道:“我家小姐才不想守寡呢,更不会假装说自己会守寡,还有那些顾家人,天天说我家小姐克夫,实在是气人,我家小姐才不会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更不想被叫做顾沉氏!”
封建时期,女人嫁做人妇,便相当于是成了夫家之人,虽未改姓,却需要把夫家姓氏冠在娘家姓氏之前。
李洪看了看沉湘芸的眼神,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萍儿所言的正是她自己的想法。
这个回答,让李洪微微有些吃惊。
毕竟以现在的社会风气,现在从一而终的贞洁观念是从至朝廷下至民间所有人都推崇的主流观念,即便是本人内心实则并不想守寡,就算已经改嫁了他人,也不能如此轻易直白的否定守寡。
想了想,李洪突然又问道:“那姑娘可曾想过从那顾家中过继一名幼子?”
此言一出,沉湘芸即便是蒙着面纱,李洪也能从其眼神中看见一丝恼怒和羞愤的情绪。
“绝不可能,我要为自己活着,用不着弄一个自欺欺人的假儿子!”
沉湘芸声音坚定,语气强硬,甚至还带了些愤怒之意。
看着沉湘芸这般表现,李洪又是兴趣大起,这似乎也是个和柳清薇一样的奇女子啊。
已经算是勉强摆脱了三纲五常的精神束缚,具备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意识。
“公子若是只是这些办法的话,小女子虽然依旧感谢公子拳拳之心,但是……”
眼看着沉湘芸已经开始要下逐客令,李洪急忙一摆手,不再东扯西扯,而是言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还请姑娘将状纸拿来一观。”
沉湘芸将状纸送到李洪手上,李洪只是扫了两眼,字体娟秀中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英气,亦如沉湘芸其人一般。
“这是谁写的状书?”
“自然是小女子自行书写的,可是有哪里不对?”
沉湘芸闻言皱眉,她听出李洪话外之音便是这状书不妥,心中不解,无论是在之前的县衙,还是今日新开的衙门刑法司,都将她这状书打了回来,她只以为是官员昏庸无为,此时听李洪所说,觉得难道真是她这状书写的有问题。
李洪摇头言道:”自然是不对的,你状告夫家争产,这便是家事,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像是姑娘这种家产纠纷,便是那些所谓官老爷们最不喜欢的桉子了,除非其中能有特殊利益和好处。”
“像是这样的桉子,实在是十分吃力不讨好,很容易判到最后形成里外不是人的情况,而且还容易坏了官声口碑,那些官员又是何苦来哉?”
“所以无论是什么衙门,面对这种事情最为稳妥的处理办法便是将矛盾往下调,将这种事情交给民间的乡、里、坊、厢和宗族,让他们自行去调解纠纷,最终无论结果是如何,都与官府无碍。”
李洪所言半点不虚,尤其是现在《大明律》还并不够完善,所以告状,如何告状,告什么,这些也是一门学问。
这也是李洪觉得自己应该给大明的司法部门上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