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
一早,天色阴沉,寒风骤起,一朵朵细小的雪花更是飘荡在天地之间,冬天终于来了!
在这万物萧瑟之时,洛阳城北,却是大军行进、车马辘辘。
大批唐军冒着严寒,队列严整,进抵洛阳徽安门下,李世民、夏雨等一干大佬、旗号俱在。
郑军立时警钟长鸣、如同惊弓之鸟。
不过,唐军并没有攻城,只是从阵后推出了一列列囚车。
在郑军一脸的疑惑中,一队唐军打着白旗将囚车推到了护城河边,离城墙只有三十余步。
郑军虽然十分警惕,张弓搭弩,却没有冒然攻击。
随即,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威猛唐将纵马而出,对着城上大喊道:“某家程咬金是也!诸位郑军兄弟,应该还认得某家吧?”
昔日,李密战败后,程咬金也在王世充麾下混过大半年,所以,认识他的郑军可不少。
见是这位旧人,城上很多人神情复杂,却没人敢搭话。
这要被误会勾结唐军,那可是死罪。但不自觉的,郑军将手中的弓弩都放低了一些。
见没人理他,程咬金也不恼,只是指着身后的囚车,一脸洋洋得意道:“都看见我身后的囚车没?知道装的是啥人不?”
“某来给大伙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夏皇帝窦建德,这是他的曹皇后,这是其太子。还有这位,大夏的大丞相,齐善行。”
……
程咬金不厌其烦的一一给郑军做着介绍,而郑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惶恐。
等把身后二十多架囚车都介绍完了,程咬金才一挺胸膛,威面八面道:“怎么样,都看明白了吧?你们等的援军完了,从皇帝到文武大臣,都被咱大唐给一勺烩了。”
“所以,洛阳没指望了,诸位兄弟,赶紧降了吧。王世充非是明主,犯不着和他一起死。”
囚车中的大夏君臣,闻言个个羞愤欲死。
每个人都死死的低着脑袋,脸色涨红,全身颤抖,如果再选择一次,估计很多人都会宁死不降。
万众瞩目下,被人耍猴似的展示,这种巨大的耻辱,简直刻骨铭心!
洛阳城头,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虽然还不确定程咬金说的是真是假,但李世民东去复返,洛阳城内很多人都知道了。
昨日,他们的太子王玄应可是刚挨了一顿狠揍,差点没逃回来。
所以,很多人是相信的,但正因为相信,才绝望。
洛阳城内,断粮已久。
老百姓已没有任何粮食,所有的牲畜、家畜,也都被宰杀殆尽。
甚至从十余天前,百姓们就开始挖草根、剥树皮充饥,每天都有不少人被活活饿死。
走在街上,虚肿的饿殍随处可见,朝庭的收尸队都已忙不过来。
那恐怖的场景,简直如同末日鬼域。
就连昔日高高在上的权贵和军队,每天也从三餐变成了一餐,只能保证勉强不被饿死。
但就这么点粮食供应,也随时可能断绝。
这样凄惨的活着,洛阳之所以还在坚持,就是心里还存着希望,盼着窦建德的援军。
但如果援军也没完了,那洛阳还有希望吗!?
一时间,洛阳城头,郑军手中的弓弩越发低垂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绝望。
当值的守将杨汪也脸色铁青。
他想鼓励下士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说些什么。
“来人,速去将情况告知陛下,请令定夺。”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难题抛给了王世充。
程咬金看到了杨汪,也注意到杨汪派人去禀报了。
于是,他也不着急,只是坐在马上闲的等待着,反正鸭子都已经煮熟,想飞都飞不了。
不多会,王世充匆匆而来。
伪郑的皇宫沿自旧隋的洛阳宫,就在洛阳城的西北,紧邻着徽安门,所以其来得极快。
而来的,也不止王世充一人。
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子王玄应,以及段达、杨公卿、陈智略、董浚、郭什柱等仅存的文武重臣。
“陛下。”杨汪见状,急忙见礼。
“人在哪里?”王世充脸色铁青,神情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