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没有退让退缩,坚持说道:“在繁忙的军务也不差这一两天,晋王信我不是那些贪弊下人,我也信晋王不是那些桀骜之辈。如今虽然于国事有异,但鄙人坚信,大明不能没有晋王!”
李定国心中一喜,脱口而出:“那么你答应了?”
顾炎武摇头:“继社不是我私家玩物,今夜我不仅邀请了今晚你,也让而农去请了延平郡王。并且也约定了今晚不论军政。”
李定国听见郑成功也出了,便点头答应。
穿上便衣,戴上了两名贴身随从,便跟着顾炎武出去了。
不一会,四人便上了小船,小船很普通,在偌大的秦淮河丝毫不起眼,在众多的船只中也不起眼。
船头挂着灯笼,印照着江中点点红星。
河畔两岸,人头熙熙攘攘。
琵琶声,叫好声,喝彩声一道道传进了李定国耳中,从小到大他还真的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
顾炎武在船上温上了一壶酒,与李定国碰了两盏后说道:“秦地饥荒之时,这里也是如此热闹,那时候江南的人虽然都知道北方已经一片糜烂,也知道了外面是一片人间鬼魅。但丝毫不以为意,因为都以为以满清去去几十万之人如何能吞亿万之国,几千年史书上都没有这种事发生,就是那金国当时雄踞中原,也有几百万人口打底,所以都以为局势最多也是重现南宋故事,也有几十年的太平可活。”
李定国闻言心中有些怒气,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但看清了眼前的是顾炎武后,那些话便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那些人不包括顾炎武,朝他发怒,且不是荒唐可笑之举。
顾炎武感叹了一声:“可是我们也知道后来的事了,也知道了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事情。南宋能渡江而成,也是内有高宗整合各方势力,外有岳武穆,韩世忠等三军用命拼出来的局势。所以的事情都需要一步步去做,晋王你说,如今我们虽然握有江南。”
李定国听后便出言阻止了:“亭林先生,你不是说不谈军政吗?”
顾炎武哈哈一笑:“也是,也是,我自发三杯。”
李定国之所以如此强势,也是在表面自己的姿态,如果自己不能整合三军,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在他眼中,大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内讧太多,如今万万不可重蹈覆辙。
王夫之,黄宗羲这些人,看到李定国如此强势,其实也是尊卑退让的,毕竟军国大事,万分也不能马虎,当时张煌言与曲浩然却力排众议,说动了顾炎武,务必要保持一定的独立性。这才有了前几天的僵局。但是这些儒生毕竟是群理想主义者,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殉道的那种人。
如果能放弃自己手中权力,换得天下太平,其实他们是愿意的。
所以也就有了今晚最后一试,若不成,那也只能依了黄宗羲那些人。
顾炎武喝足了三杯后,又说道:“晋王心中的理想之世是什么样的?”
李定国自顾自喝了一杯酒,说道:“我知道亭林先生是想劝说我谋身后之事。”接着,李定国却突然怒道:“但就算是我身后死无全尸,眼前这场仗也必须打好了,我是不再想躲进云南,也不想王室偏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前事就在眼前,亭林莫不是还要再一次重蹈覆辙才甘心?”
顾炎武静静听完李定国发泄完,等他情绪稳定后,然后突然问道:“晋王当年为何要造大明的反?”
李定国看了看顾炎武,无所畏惧的说道:“人饿着肚子,自然要造反。”
顾炎武点头:“晋王说的没错,这是天下至理,但晋王认为当今圣上能让天下人不再饿着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