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谷从一品香出来之后,便到陈文仙院那里住了一宿,直睡到次日午间方才起身回客栈。
客栈的伙计过来道:“昨天少爷出去之后,林黛玉那边又有侍女过来打听,晓得少爷回来,说一定要请少爷过去。”
章秋谷听了并不言语,只是点点头,伙计便退了下去。
章秋谷略坐一会儿便到惠秀里来,刚刚走进弄堂,就见一个婢女从弄内迎面走来。见了章秋谷连忙一把拉住,叫了一声:“二少,昨日你咋不来?我家大小姐可是记挂得很。”
章秋谷看时,原来就是林黛玉的婢女,便跟着他进门,走上楼去。
那婢女早就嚷道:“大小姐,二少来了!”
章秋谷刚刚走上楼梯,就见林黛玉一身素服,满面春情,袅袅婷婷的从房内掀着门帘走了出来,一把搀着章秋谷的手,一同进房中坐下。
林黛玉坐在章秋谷身旁,笑盈盈的说道:“这么久没见,你身体可好?我可是记挂你得很呢。”
章秋谷也含笑应酬了几句。
林黛玉又笑道:“你回来了好几天,怎么今天才来?可是先去看你的老相好,想不起我来了?”说着,秋波斜睨,启齿嫣然。
章秋谷见了林黛玉这般姿态,如此风情,任是阅历再深厚的人,也不由得心神荡漾。暗想林黛玉的道行果然不差,陈文仙的容貌虽然比她好,可外面的应酬,公关手腕却是赶不上她。便也携着林黛玉的手,低声笑道:“你难道不是我的老相好么?我除了你,还有什么相好?”
林黛玉回眸一笑,答道:“阿唷,二少爷说的哪里话,我哪有这个福分,只要你二少经常到我这里坐坐,赏我的光,我这个小地方,怕是还要请你二少爷多多照拂呢。”
章秋谷倚在榻上温存调笑了一会儿,方问林黛玉:“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议?这么急三火四的。”
林黛玉道:“你可晓得金月兰吃了官司,已经被监押了。在新衙门过了堂,现在移到县里,你还不知道吗?”
章秋谷听了吃惊道:“我昨日刚从苏州回来,哪里知道这些。月兰的品性本就不好,几次三番的从人家偷了钱财逃出来,我早就料到她一定会吃官司的,现在果不其然,闹了乱子出来,我可没工夫管她这等闲事,你也不必管她。”
林黛玉听了,在章秋谷手臂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个人怎生这般铁石心肠,倒是真看不出来。月兰品性不好,可对你还算是不错的,她也没有坏过你什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替她想想法子,也不枉咱们相交一场。”
章秋谷起先还不肯答应,禁不住林黛玉向来和金月兰甚是要好,再三央求章秋谷给她想个法子,又道:“月兰带信出来,叫我托你想想法子。她说上海这地方她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只有二少是个好人,托我替她说句好话。你就算可怜可怜她,把她保出来吧。”
章秋谷沉默不语,觉得有些恻然。想起苏州初次相逢,自成心许,何等缠绵,春融蝴蝶之魂,帐暖鸳鸯之梦。不想到了上海,不到半年,金月兰又闹出了这个乱子,心下倒是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机警,不然岂不是和被她骗的那些人一样成了冤大头。看着林黛玉百般哀求,就有些不忍了;又被林黛玉撒娇弄痴的一番纠缠,章秋谷乐得顺水推舟的做个现成的人情,便答应了林黛玉。却又说道:“我虽然答应了你,却还不知道月兰犯了什么案子,也不好替她谋划。”
林黛玉就把金月兰的事情向章秋谷说了一番,章秋谷方才晓得,便去寻着了辛修甫,托他写封信到县里去和金月兰说情。
金月兰到底犯了什么案子?
原来金月兰自从在潘吉卿家卷了许多金银珠宝逃出来之后,到了上海,本来要到昔日姊妹的院中暂时借住,无奈她的那一班姊妹都晓得她本是黄中堂家的逃妾,现在又是从苏州逃回来;这些道上的女闾们个个怕事,哪里供得起她这尊大佛?所以一个个都支吾推托,没人愿意收留她。
金月兰无奈,只得在四马路上的一个栈房内暂时住下。
不想潘吉卿因为金月兰卷了金银珠宝逃走,把他气得发疯。从来都是他潘吉卿吃女人的软饭,还没有哪个女人能算计到他的头上。潘吉卿历年来积聚下来的财产,大多是那些包养他的女人倒贴给他的,这一下子被金月兰卷了个精光,丝毫不剩。
潘吉卿毕生的精力都在如何哄女人,吃女人的软饭,从女人身上捞金,如今被金月兰席卷一空,潘吉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连夜到轮船局单雇了一只小火轮,立马开船追赶来,诅咒发誓一定要寻到金月兰和她算帐。哪知小火轮并不给力,磨蹭了半天。等到开船的时候已是十二点多,已经追不上金月兰了。
欲知那金月兰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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