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一鼻子灰的沈云飞,只得先跟浪九鸦返回院子。
房间里,沈云飞反覆踱步,彷彿一刻也静不下来。突然间,他看向浪九鸦,正色道:“你觉得会不会是误杀?”他虽没说得明确,但闪烁不定的眼神,俨然是怀疑步怜玉可能是凶手。
浪九鸦苦笑道:“我方才已说过,她不可能犯案。”这也正是沈云飞想听到的答案,从浪九鸦口中再次听见后,他总算放下心来。
“我也觉得毒ㄚ头不会这样做,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这名凶手究竟为何要杀死秦少恭,他们之间有何深仇大怨?再者,凶手又是如何杀死秦少恭的?”
浪九鸦若无其事道:“凶手能让秦少恭毫无反击,这说明两种可能。一是他武功极高,秦少恭在他面前宛若孩童,毫无缚鸡之力。二是秦少恭中了偷袭,也许对方使用了某种迷药,又或是趁机偷袭点了他的穴道。但是,若真如此,对方必是他熟识之人,否则他不会毫无戒心。”
沈云飞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在场众人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轻易制伏他?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就很多了,虽然唐无忌与秦少恭不熟,但唐无忌使毒精湛,也不能说全无可能下手。”
“我倒认为不是唐无忌,他是唐家的人,秦少恭若单独与他会面,怎可能没有半分防备。然而,从尸体上来看,秦少恭完全没有挣扎。”
“那究竟是谁杀了他,你总不会说是你吧?如果你是凶手,你干脆把我扔进大海里算了,反正我打死也不信!”
“你不会以为岛上只有我们几人而已。”
“难道是地狱岛的人所为?”沈云飞纳闷道。
浪九鸦很想告诉他青红双魔的事,但又怕说了出来,沈云飞会沉不住气,立即冲去找步怜玉。浪九鸦太清楚沈云飞的个性,若让他知道岛上有这么大的威胁,对方甚至很可能针对步怜玉,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浪九鸦思索半晌后,说道:“大至朝廷,小至门派,谁敢说没有害群之马,也许真是地狱岛的人所为。”
“这话倒是不假,我们白虎堂虽然团结,但每年总会抓到不少恃强欺弱之人。只是,纵使地狱岛真有这种人,那他又为何要杀死秦少恭?这儿可是地狱岛,凶手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不怕被其他人发现?我听闻地狱岛对付叛徒,处以极刑,过程相当恐怖,有人被整整凌迟了七天七夜,最终才断气。”
“你说得我都懂,但我也没什么线索,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答案。”
“我总觉得你有事瞒我。”
浪九鸦故作镇定道:“为何这么想?”
沈云飞说道:“以常你总是会对这种事会十分好奇,会试着去找出蛛丝马迹,绝不会轻易说出这般泄气话。”
浪九鸦暗自苦笑,不得不说沈云飞直觉很准。
沈云飞见他没说话,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忽地坐起身来,跳下床榻。
“你要去哪?”浪九鸦问道。
“不管怎样,我得去问问毒ㄚ头一些事。”
“事发当时,她与我在一起,她知道的事不会比我多,你去也是白去。”
“谁说我要去问她秦少恭的死,我是要劝她离开!你用脑袋想想,南宫姑娘如今内力暂失,凶手又有轻易杀死秦少恭的本事,她们处境岂非危险至极?”
“这倒未必,若我是凶手,一定不会对她们下手。如今步姑娘已被当成嫌疑人,倘若杀了她,岂非还她清白?”
“我才不会拿她们的命来赌这种事!”沈云飞转身离去。
浪九鸦虽想拦住他,但转念一想,让步怜玉她们离开此处,这不也是自己一开始的打算吗?
心念至此,浪九鸦决定按兵不动,先查探情况再说。
来到别院里,屋子仍点着灯,说明两女尚未就寝。
沈云飞一见到步怜玉,开门见山道:“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再待下去了!”
步怜玉冷冷道:“我若现在离去,岂非让他们认为我作贼心虚?此举不单有损师尊颜面,更会使长生谷蒙羞,他们待我不薄,我岂能恩将仇报?”
旁人听到此话,兴许会以为步怜玉为了大局着想,但浪九鸦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步怜玉肯定是为了青红双魔而留下。
沈云飞色变道:“你若有个万一,那才是愧对他们对你的栽培之恩!”浪九鸦不禁有些讶异,他很少看见沈云飞这么生气,往常沈云飞发怒,多半是看见有人行歹毒之事。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步怜玉不为所动。
“就算你不管自己安危,难道你不在乎南宫姑娘吗?你应当知道,如今她连自保都有困难,你让她留在这里,岂非置她于险境?”
步怜玉心头一紧,抿起薄唇,看上去有些动摇。不得不说,沈云飞这句话确实打中她的痛处,她最在意的便是南宫凤的安危。良久,步怜玉叹道:“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你替我将师姐带走,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沈云飞虎喝道:“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得带你走!若你有个万一,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言罢,他一双大手,朝步怜玉抓去。
丈许的距离,沈云飞双手本该落在步怜玉的香肩上,但他却发觉自己的掌心毫无实物之感。他定过神来,只见步怜玉身形一晃,早已绕至他的右侧,一双秀目紧攫着他,纤手倏翻,朝他出掌。
沈云飞蓦地旋身,振臂疾挥,掌心暗自催劲,当步怜玉与他四掌相对之际,一股强大气旋挟势朝步怜玉扑去,令她心头剧颤,倏地收回玉掌。沈云飞本就专修拳法和掌法,步怜玉与其正面冲突,简直是自曝其短。
步怜玉娇叱一声,取出长鞭,双袖扬起,长鞭像一条毒蛇般瞬间弹起,闪电般地射入了沈云飞的胸膛去。沈云飞猛地踏前一步,手臂螺旋翻转,隔空出拳,霎时间拳劲滔天,周围气流被其引导形成漩涡,长鞭受其阻扰,鞭劲如泥牛入海,消失殆尽。
步怜玉美目凄迷,纤腕一抖,鞭化千军万马的疾箭,闪电前移,卷起漫天气劲,朝沈云飞射去。沈云飞急旋一圈,衣袂飘扬,身法甚是飞快。
沈云飞双拳化双掌,挟势扑下,冲向步怜玉的中门,一股气劲狂钻涌现。眼见拳掌至半尺不到的距离,步怜玉浑身一颤,抬起美目,神色幽怨迷人。步怜玉檀口微张,从口中呼出一团紫雾,冷不防地朝沈云飞迎面而去。
换作旁人,必然事前毫无防备,但沈云飞与她相识多年,又怎会不知其伎俩。沈云飞一个矮身,闪过紫雾,窜入步怜玉前方,准备直捣黄龙。
步怜玉掌化为指,指尖射出两根迷魂针,沈云飞虎躯一震,内力狂涌而出,遍走全身,两根迷魂针似打在磐石之上,刺穿不到半寸,便给内劲折成两截。
沈云飞周身运转内力,将其凝聚至迷魂针刺向之处,伴随他大喝一声,原本窜入体内些许的迷魂散,硬生生被他逼出体外,形成一股热气,消散于空中。
此时步怜玉已腾身飞起,抽身后撤,沈云飞想要追上去,却见步怜玉长鞭再出,如同电光石火一般,朝他攻了过来。沈云飞差点被当头劈到,鞭子打出的劲气,竟将他如雪白衣刮得她猎猎作响,可见其威力之大,不容小觑。
不过,乍看之下,此乃步怜玉杀招,实则却是徉攻。只见步怜玉身形一闪,趁着沈云飞闪掉长鞭之际,夺门而出。沈云飞心中大讶,正要回身追上去,却被浪九鸦拦下。浪九鸦摇头道:“你现在追上去,难道想与她拼命?狗急会跳墙,你把她逼急了,她会做出什么事,我想你可能这辈子都猜不到。”
“难道你要我不管她吗?”沈云飞皱眉。
“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也没大她多少,你这样只会令她更心烦。”
“臭乌鸦,你怎么一直帮她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正因为当你是朋友,所以才拦住你,免得让你铸下大错。”
倏忽间,沈云飞想起了什么,神色慌张道:“糟了,杀人凶手尚未伏法,倘若步怜玉跑出去遇上了他,岂不是很危险吗?这可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
“你现在追上去,只怕又要打起来了。这样好了,你待在这儿保护南宫姑娘,我替你去找她。”
“也好,那便麻烦你了!”沈云飞想了想。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出事的。”话音方落,浪九鸦转过身去,他看似闲庭信步,但就在踏出左脚的一瞬间,他身形一晃,整个人竟已消失在门外。
浪九鸦身形如电,迅如翔鹰,很快便跟上了步怜玉。
他看见步怜玉孤身一人伫立在屋檐上,脸色苍白,身子不住颤抖。他走上前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沈云飞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这才语气激动。”
“我不是怕他,我是觉得一切太过诡异了。”步怜玉摇头道。
“这是何意?”
步怜玉轻吁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现在想来,我们初来乍到,先受到了神秘人袭击,接着秦少恭死了。凶手不惜大费周章,故布疑阵,甚至嫁祸于我,这绝不是巧合!”
“你认为那个伏击你们的人,或许是杀死秦少恭的凶手?若是如此,我认为沈云飞说得对,你不该留下来,那样太过危险了。”
“我想你应该也猜到了,凶手很可能是青红双魔!”
“莫非,你想留下对付他们?”浪九鸦诧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