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隐迭遭如此痛楚,眼前一黑,险险要晕了过去,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支撑:“无论如何都要上去,雨儿妹在等我。”放脱手上兵刃,强自撑开眼来,举袖抹掉脸上的汗水泪水,望着四面高墙耸立,突然省悟此处正是足赤教炼金四门的入口之处,想先前凭着绝顶内力轻功,毫不费力就逃了出去,如今双腿已折,内力只剩不到二成,却要如何从这里逃出生天?
文之隐环视四周,见周身遍地是自己方才抛下的兵刃,心道:“直到最后,你们还是没有抛弃我。”拣了二根钢杖,撑持着站起身来,不料双脚一碰到地板就是疼痛欲碎,文之隐一咬牙不使叫出声来,双手将自己身体凭空抬起,不让双脚着地,果然勉强舒服一些,仰天而望,心道:“但就算我能站立了,又怎么从这里爬出去?”看向地上的诸多兵刃,当先望上的,还是绳索,但这四面墙都是滑溜溜无一点着手之处,绳索又更有何处可缠?随即看向多柄单刀,心念一动,暗道:“如果我双手持刀,交替向上,在这墙上凿出一个个洞,我或许就能上去了!”但他此时双手撑杖站立,却是取不及地上单刀,只好慢慢将自己身体降下,想要以足立地,不料双手力道稍微一松,脚底稍一着地,胫骨便碰上已断的膝关节,只痛得死去活来,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笋冒而出。
文之隐心道:“文之隐啊文之隐,你难道受了点伤就这样没用了么!”回思起自己所学武功,灵光一闪,再次将双足撑起,二手将钢杖底端往前一推,顺势躺卧于地。他脊椎虽然重重撞上金板,但早已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文之隐勉强坐起身来,四下一望,便将几柄锋利大刀收在身上,正待撑起,忽然想到:“记得以前曾经听师父说过,大夫医人断腿,会夹上二块木板固定,我不妨将这二根钢杖绑在腿上,或许日后也能好医一些。”挣扎着爬在地上捡回绳索,取刀一分为二,便将钢杖牢牢缠在自己腿上,并让二杖长出自己脚底一小截,免得落下时又受震荡。这番忙碌之后,文之隐只觉全身无力,犹如全身骨头都要散开一般,猛力将头摇了两摇,脑海中彷彿又看见了若雨的倩影,精神一振,便取出二柄大刀在手,又寻了二杆铁枪,将自己身体撑起,高喝一声:“去!”左手持刀插入墙中半尺深度。
文之隐拚命用左手支住自己全身重量,右手收起双手铁枪,用力向上一挣,右手大刀已经插在左手上方二尺高度处。文之隐双手持刀,将自己吊在墙上,心道:“真的能行!”勉力一笑,右手更向内插,左手乘势抽出,又再向上插落。
文之隐心道:“亏我当初功夫厉害之时,随便要上就上,如今内力所剩无几,攀这堵墙居然如此费力。”又感自己双脚空荡荡的垂落,心道:“何止是内力没了,双脚也无从借力,要上去,就靠自己的双手拚上去!”心中一壮,左手一用劲,右手更上了好些距离,心道:“雨儿妹,你再等我一会,我一定会活着回去!”
若雨躺在洞旁地面,只是以泪洗面地望着黑洞,一心一意渴盼文之隐能突从洞中飞起而出,就像先前带她逃离顾王霸埋伏处的陷阱时那样。同时,她也不断试图将内力运往腰间那一点酸麻之处,疾盼冲开穴道,忽然,那一点酸麻蓦然消失,原来她体中内力充沛,文之隐给她封穴的力道亦不够强劲,过不上多少时间,穴道随即松开。
若雨轻轻除下身上绳索,睹物思人,文之隐往昔的一言一行一一浮现脑海,心中一酸:“阿隐哥……就算是身处那种境地,还是无论如何地把我救了上来,只是他自己……他自己我却没能救上来!”站起身来,向下方深渊望去,眼泪不自觉扑簌簌的落下,只想一个俯身,就和文之隐同穴而葬,此生也是一了百了……但总算她生性本较文之隐冷静许多,一转念间就想:“不行,阿隐哥虽然跳了下去,却也不一定真会丧命,我还不能寻死。”望著文之隐留下的绳索,心念一动:“我就凭绳索吊下去看看,如果他真的死了……不行,阿隐哥不会死的!他一定是昏了过去,我要把他救上来!”垂着泪滴将绳索延展开来,见其长度充其量不过六丈,必不能及底,便将身上青袍脱下,运起内力,一圈圈的撕下,将整件衣料撕成四五寸宽度的一条长长布条,先和绳索连接了起来,又将布条搓实搓细,一段段的下放,心中暗道:“阿隐哥,只求你留下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把你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