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隐此时在深渊底部,双手已而交替往复十余次,好容易升上四丈高度,忽有一人叫道:“文兄弟,你在那个地方干甚么?”文之隐听得声音,回头一望,见冯牛正站在金板上探问,背后还引了一群红衣教众,文之隐暗惊,心道:“不好,在这里遇到冯牛,我有死而已。”想起独留上方的若雨,哀告道:“冯牛……算我求你了……不要在这时落井下石……好么?”
冯牛道:“你莫非是要爬上去?”文之隐喘着粗气答道:“是啊!”冯牛道:“你疯了!这地方是九九八十一丈深,你要爬到何年何月方休?”文之隐道:“你……你不对我出手……我总会上去的。”冯牛道:“算了罢!你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么?我开金板机括送你上去。”文之隐道:“你……你要帮我?”冯牛道:“就当谢过你饶命之恩。”文之隐心头一松,挂在二柄大刀上,道:“那就……谢谢你了。”
冯牛微微一笑,自去拨动金板机括,不料拨动以后,金板竟是不为所动。冯牛心中暗惊,道:“文兄弟,地上这许多兵器是你的么?”文之隐道:“是啊!要不是我……抛掉了他们,我现在……可能……就不只是断腿了。”冯牛见他腿上绑了二根钢杖,心中暗暗惊佩:“他从上面掉下来,不但没死,还有办法帮自己医治断腿?这忙我是帮定了。”低声身后教众吩咐道:“我要找的人就在此处,你们回去罢。”一众红衣教众应了,冯牛便将赤铜大门关上,又拨弄几次金板机括,仍无一点用处,见文之隐晾在那里呼呼喘息,心道:“他既然有本事爬到那里,定是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现在我却让他停下,只怕他撑不住就会掉下。”叫道:“文兄弟,如今你双腿已残,我冯牛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残废之人,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自己想办法上去罢!”文之隐大惊,一瞬间怒火填膺,叫道:“你这未免欺人太甚!好!我就自己上去!”一股倔强之气蓦地冲起,又持刀继续向上,骂道:“你……你会有报应的!”
冯牛心中暗笑:“这小子……真的是傻得可爱。好了,我也不能浪费时间,得快些研究出来这机括出了甚么问题才行。”望着地下千奇百怪的兵刃,暗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机括怕是给他自己打坏了。”方才文之隐虽是将兵刃连着腰带一起丢下,然而从上方落下的冲击力道过巨,此时众兵刃早已四散各处。冯牛将所有兵刃扫过一遍,看看是否有哪项是穿入金板的,果然见了西首角落插了一柄烽火棒,便走去将它拔起,然而见它不过在金板刻出不到半尺的凹痕,显然并未破坏机括,便又走了开去。
冯牛转了二圈,直将地上所有深入金板的兵刃通通拔起了,却仍无法启动金板机括,心里也不禁急躁起来,一抬头,见文之隐又升了二丈高度,心道:“这小子的毅力耐力也未免太过惊人,我可不能输他。”但见地下就只是一片黄澄澄的金板,与平常一般无异,虽在宫中待了十余年,竟也搞不清原因为何,见文之隐的所有兵刃都已集在金板中央,实不知哪里还有古怪,心道:“总不可能是这些兵刃过重,这些东西再多也不到一个人的重量,而这金板承载十余人也不是问题,为何偏偏此时没法移动?不管,平时没有这些兵刃就没问题,我不如先将它们全部清除。”想不如再激文之隐一激,叫道:“我看你也快不行啦!你这些兵刃就送给我卖钱好了!除非你真有本事到最上面,否则我绝不还你。”
文之隐此时早已累得连说话的气力也无,眼前也是一片昏花,迷迷糊糊中闻他此言,心一横,又清醒了数分,心中只道:“我就能上去,你待怎地!”冯牛见他果然加快速度,心知言语之功见效,便开了赤铜门,命十余名手下将兵刃通通带回门中。文之隐听得兵刃搬运之声,心中只是更加恼恨,将所有痛苦疲惫全部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只是向上。
冯牛见众人搬运完毕,又将门关上,心中暗祝:“拜托,不要真的坏了!”拨动机括,静待片刻,却觉金板终于上升,心头大喜,叫道:“文兄弟,不必爬啦!”见金板瞬间升到他的身畔,连忙伸手把他身子拉下,文之隐手握单刀之紧,只让冯牛连人带刀的一起拉了下来。
文之隐道:“你……你干嘛救我……”冯牛道:“我早说了要救你,但金板方才坏了,只好骗你一骗,免得你没了向上的动力,反而掉了下来。”文之隐一笑,道:“原来……如此。”双目一闭,再也没了声息。冯牛连忙探他脉搏,心道:“不会反而死了罢?”就在这时,忽见眼前一条绳索垂下,冯牛一奇,向上望去时,只见另一端夹在若雨膝间,她的双手却是不断搓揉着甚么布料,想来正在将绳索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