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张隐其实是憋着一股火气。昨晚他来的迟了些,张延龄受了重伤,陈式一埋怨了他好久,他也自责的很。此刻他是想尽快解决战斗,将功补过。但很明显,这种急躁反而于事无补。
对方火力如此凶猛,其实也出乎张延龄的意料之外。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强攻看来是不可取了。为了朱寘鐇死光了自己的兵马,那可不值得。张延龄也绝不想在目前这种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还让手下兵马遭受巨大伤亡。
张延龄皱眉沉吟着对策,周围众人也是皱眉思忖着。
“侯爷,咱们挖地道攻进去。”冯麻子叫道。
“王府外围百余步都是空地,当着他们的面挖地道?”有人反驳道。
“可以离远一点挖嘛。一直挖到中间那座宫殿里去。”冯麻子道。
“亏你想得出来。那得花多少时间?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挖进去。没听侯爷说么?敌人援军很快就要来,咱们得尽快抓到朱寘鐇。”
冯麻子撇嘴不说话了。
远处王府高墙之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欢呼声。城头叛军正在大声欢呼他们的胜利。
陈式一怒骂道:“狗崽子们,且由得他们得意。攻进去之后,这些人一个也不留。”
张延龄眯着眼看着围墙上从墙垛后蹦出来得意忘形的叛军士兵们,眼前忽然一亮。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嘴角露出笑意来。
“有了,哈哈哈。”张延龄一拍巴掌,肩窝伤口剧痛,顿时吸了口凉气。
众人齐声道:“侯爷有了?”
张延龄骂道:“什么话,我有什么?我又不是女人。我是想到一个好办法了。张隐,赶紧组织人手,按我说的办。”
一个时辰后,两座巨大的木塔耸立在了街道上。那是两座高达四五丈高的四方形状的木塔,上方是丈许大小的木制平台。平台一侧是用两层原木搭建的坚固的围栏。留有七八个方孔。
木塔其实一点也不精致,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完全就是一堆粗圆木组装起来的木架子而已。但这是侯爷说的,不用精致好看,只需满足敦实高度四五丈以及可以推着移动便可。
两座木塔搭建完毕之后,张延龄命人用马匹将它拖到了安化王府前方一百多步之外。然后停在了那里。
双方兵马都看着这两个高大的木塔,不知道花费一个多时辰,几百人手搭建此物是何用意。直到张延龄下令让二十名鸟铳手登上木塔顶端的平台上,振威营上下才明白了侯爷的用意。
没错,张延龄要利用鸟铳的射程优势,再利用高度的优势对围墙上的守军进行精准狙击。
主要是王府周边全是空地,什么建筑都没有。朱寘鐇显然是做过规划的,不肯让王府周围一箭之地有任何可以遮挡视线或者可以借助窥伺王府内部的建筑存在。所以张延龄不得不临时搭建高台。
又因为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所以只能搭建两座。这便已经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
二十名枪法精准的鸟铳手爬上了木塔上方就位。王府围墙上的守军位置一览无余。除非是趴在垛口之下贴着墙根。否则高度四五丈的高塔完全可以居高临下的看清他们躲在垛口后的身影。
可笑的是,围墙上的叛军守军还不知道厄运的来临。一个个仰着头看着远处敌人往上爬,当做瞧热闹一般。
“瞄准!射击!”赵元成喊着口令。鸟铳开始轰鸣。
城头上二十名守军当即中弹哀嚎。距离虽远,鸟铳的射程足够,一百五十步可穿透甲胄,那可不是吹牛的。
经过徐杲改造了材质之后的鸟铳可以装药量更足的纸包弹,威力更强,精度更好。
“轰轰轰!”射击孔中喷着黑烟,墙头守军再倒下十几个,他们此刻才反应了过来。原来那高塔上的人,正在拿他们当靶子呢。
一时间,围墙上炸了锅一般。叛军守军纷纷往垛口下边躲藏,以避免成为活靶子。
张延龄哈哈大笑,但笑声很快变成了苦笑,因为肩膀上的伤口不容他放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