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城南,安化王府前。
张延龄脸色有些煞白的站在安化王府门前的长街上,远远看着这座堡垒一般的王府。他的半边臂膀已经用纱布吊在脖子上,神色有些疲惫。
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是伤势很重,失血也不少。本来张延龄该立刻卧床歇息的,但是安化王府不拿下来,朱寘鐇不拿住,他岂能安心。
张隐策马而来,飞身下马,来到张延龄面前拱手行礼。
“禀报侯爷,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发动进攻。请侯爷示下。”张隐沉声道。
张延龄点头,沉声道:“王府高墙壁垒,防守的叛军不少,你准备如何进攻?”
张隐沉声道:“朱寘鐇的狗窝修的确实很不错,比卑职当初驻守的黑山堡都坚固。三层高墙,三层防御,确实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卑职打算用常规的攻城之法,以盾牌推进,长梯攻墙,集中兵力从正门围墙攻进去。料想不会太难。”
张延龄皱眉想了想,沉声道:“强攻的话,攻进去不难,但是伤亡怕是不小。况且,攻入第一道墙还有第二道。倘若全部用强攻之法,咱们怕是要损失不少兄弟。我不希望伤亡太大。”
张隐道:“侯爷,末将无能,除了强攻进去,末将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咱们没有攻城的器械,也只能如此了。否则的话,便只能围而不攻了,另想他法了。”
张延龄摇头道:“围而不攻?绝对不成。时间很紧迫,要尽快解决才是。朱寘鐇这架势显然是要坚守待援。宁夏城被咱们拿下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左近的叛军很快便会赶来增援。灵州北渡口的兵马也可能来增援。咱们必须尽快抓住朱寘鐇,方可尽快平息这一切。否则我们的兵马被大量牵制于此,便再无余力应付城外赶来救援之敌了。到时候岂不是被他们来个里应外合?”
张隐点头道:“侯爷说的是。但目前看来只有强攻一途。侯爷放心,末将搜集了不少门板当盾牌,云梯也捆扎了不少。希望可以减少伤亡,尽快得手。”
张延龄吁了口气,点头道:“那便试一试。这样,先佯攻,试探试探他们的防守火力。我可不想让兄弟们给人当靶子。倘若对方防守火力太猛,则再想其他法子。”
张隐点头应诺,转身策马而去。
盏茶之后,号角声响起。振威军开始进攻。
张隐让振威军士兵组成的是一个整体的盾牌阵型。是以五人为一组,两人在前方顶着木门作为盾牌,后方三人拎着云梯。每组并排而立,组成一个相互掩护遮蔽的一座木盾方阵。
数十人组成的十只方阵排成一排,缓缓逼近王府第一道外墙。
虽然张延龄说的是佯攻试探,但是张隐的想法是,佯攻可以转为正式进攻。倘若对方的防御不足以阻止进攻,则这十个方阵的数百兄弟便是第一批攻上城头的敢死队。
方阵缓缓前进。在逼近围墙七八十步的时候,围墙上的叛军开始了阻击。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像是突然间打开了箭支的闸门一般,无数的箭支疯狂的倾泻而下,箭支又急又多又猛,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叛军千余名人手居然人手一柄弓箭,全部化身为弓箭手。朱寘鐇的府中藏有大量军备物资,此刻已经全部分发配备给了剖同士兵。
墙头箭支猛烈之极,射在门板上笃笃笃如急雨般乱响。小小的门板在片刻时间便插满了箭支,密密麻麻的像个巨型的刷子。
城墙上射的是箭支,箭塔上射下来的居然是强弩。箭塔上的叛军士兵配备的都是强力的十字弩。这些弩箭的威力比箭支大的多。射击在门板上,顶着门板的士兵都能感觉到强力的震动。
门板毕竟是门板,那可不是真正的盾牌。门板都是木板拼凑而成,木料和厚薄以及强度都很有限。七八只甚至十几只箭射上去或许没事,但是数十支上百只劲箭连续射击,岂能坚持的住。
很快,在密集的箭雨和强弩的轰击之下,便不断有门板爆裂成碎片。而失去了门板的庇护,后方士兵便完全暴露在箭弩之下,立刻被射成了刺猬。
门板不断的爆裂,死伤的人数也不断的上升。推进了不到三十步,死伤便有已有七八十人。而且随着距离的推进,对方城头上已经开始又床弩开始定点轰击。几台床子弩加入之后,门板盾牌更是不堪一击,碎裂的更快。
张隐气的要命,红了眼大吼着进攻,完全忘了张延龄佯攻的叮嘱。但很快,赵元成策马飞奔而来,传达了张延龄的命令,下令停止进攻。
张隐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头了,连忙传令兵马退下。
佯攻前前后后只持续了不到小半个时辰,振威军却已经阵亡五十余人,伤了上百人。幸亏有些门板厚实,扎满了箭支却没有破碎,保持整体阵型完整,才得以从容撤回。
张隐羞愧的去见张延龄,张延龄明显有些生气。
“张兄弟。这些都是我们从京城带来的振威营的家底。兄弟们的命都很金贵,可不能随意挥霍。虽说打仗必有伤亡,但也不能蠢到上去送死。我说了是试探火力的佯攻,对方火力如此猛烈,第一时间便要撤下,如何能上头来硬的?”
张隐连忙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