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的两个亲生骨肉,都跟自己想法背道而驰。
莫非,只能由着这些人继续无度挥霍下去,败坏先帝勤勤恳恳积攒下来的家业?
“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从末席传来。
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魏征在拊掌大笑。
除了神色如常的杨遇安,以及目光微动的杜如晦,其余人看他都像个疯子。
便见魏征笑道:“太子日叹到夜,夜叹到明,还能叹出个江山永固,万世太平不成?”
杨昭本就气在头上,听他语含讥讽,顿时不悦:“我请你来东宫当官,就是希望你给我出谋划策,助我施展平生抱负。如今你一计未出,却光顾着笑话我,岂是人臣所为?”
魏征笑意更甚,便准备解释。
哪知这时一直不吭声的杨遇安忽然道:“太子息怒,玄成这是学说书里的曹孟德,准备给你献计刺杀董太师呢!”
闻得此言,魏征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杨昭却是立即反应过来,出席上前,郑重拜道:“此番水殿龙舟南下,每日用度靡巨,沿途百姓因此疲弊不堪,我心中深感不安。奈何身为太子,不好忤逆君父,还请玄成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殿下莫忧,我还真想到了一个既能减少用度,又能不损殿下父子之情的法子。”
魏征清了清嗓子,便在全场注目下说道:“正如殿下所言,你为东宫储君,身份敏感,若当面进谏,难免会让父子生分,被有心人所乘。”
“甚至只是在东宫之内提倡节俭,也难免会有沽名钓誉之嫌,惹来圣心猜疑。”
见杨昭听得连连点头,魏征脸色微喜,接着道:“所以殿下要进谏,千万不能直接提及节俭二字,而是要巧谏!”
“敢问如何巧谏?”
“殿下忘了此番是以什么名义南下了么?辟邪养身啊!”魏征提醒道,“殿下明日可向至尊诉苦,说自己近来夜不安寝,病情加重,皆因有鬼邪来犯。希望至尊下诏各船各宫斋戒十日,为东宫祈福!”
“至尊总不能见不得东宫好吧?总不能不给殿下治病吧?”
“如此一来,既不损殿下父子之情,又能借斋戒祈福的名义,节省各船用度,减轻沿途百姓负担,两全其美!”
“此计妙啊!”杨昭听得最后忍不住拊掌大赞。
一旁的杜如晦也忍不住点头赞道:“玄成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确实是妙计!我今夜再替殿下斟酌一番措辞,明日便可登龙舟面圣!”
其余众人听到这里,也都听明白个中玄妙,纷纷称赞魏征有智计。
后者听到众人溢美之词,不由嘴角微翘。
回过头,看见上首含笑不语的杨遇安,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知种花先生怎么看?”
此言一处,全场目光边也都纷纷转回上首,包括太子杨昭。
说起来,虽然在坐大多数人都因为这位种花先生才得以入东宫为官,视他为举主;并且这段时间留心观察,不难发现他才是太子心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但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有成为首席心腹的外在条件,平日行事为人十分低调,从来不参与众人讨论,也不出谋划策,反而跟个真正的医者一样,只是治病。
所以众人心中对他的真实见识水平,多少有些好奇。
若他只是纯粹的侠客,医者,又岂会得到太子如此重视?
太子又没有龙阳之癖,他这张脸长得再怎么俊,也不顶用啊……
杨遇安知道自己再不回应,今夜这遭便过不去,便干脆点头道:“玄成此计确实称得上巧谏。”
魏征嘴角翘得更高了,便准备谦虚一番。
哪知旁边杜如晦听出杨遇安话中未尽之意,突然问道:“那先生以为,玄成此计,有多少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