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能以吾一人之血仇,而拖累三军将士入险地!”司马昭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台阶下,又拔出腰间长剑,削断一缕头发,“我司马昭在此盟誓,此生必剿灭杨贼,千刀万剐,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一番作态,没有丝毫凝滞之感。
在场将左、亲卫皆大为感动。
“愿为相国效死!”贾充、陈骞二人带头跪拜。
其他将领也纷纷拜倒:“愿为相国效死!”
只有陈泰拱手一礼。
司马昭自然不会介意,他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我军十六万之众,若是退军,贼纵兵大进,岂不全军崩溃?”
“我军以武刚车倒行,缓缓而退,贼若敢来,全军搏战之,贼必败!贼若不来,我军入临晋,待关东之粮草辎重。”仗打到这个份上,陈泰也觉得没脸见人。
事实上,形势比陈泰说的更为严峻。
北面早已成以逸待劳之势,只要大雪降下,就是十六万大军溃败之时!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大雪没有降临,司马昭幡然醒悟,十六万大军犹有一战之力。
“那就依玄伯之言。”司马昭吐出一口白气,望着越来越低沉的乌云,心中隐隐不安。
这么多天连续被凉贼马蹄声惊扰,感觉那沉闷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
持续一月的交锋,让司马昭对杨峥忌惮越来越深。
不禁后悔起当初没有听陈泰、钟会之言,先讨伐凉州。
以至于凉贼成了今日的气候。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诸葛诞拖了一年,耗费了中原太多的精力……
贾充黑少白多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几圈,拱手道:“眼下兵凶战危,不如相国领一军先走,陈公领大军在后缓缓撤退。”
陈泰眉头一皱,“此时分兵,岂不是为贼各个击破?”
十六万大军,九千贼骑来去自如。
若五万贼骑一拥而下,如何抵挡?
司马昭也是一怔,却默不作声。
这沉默就是对贾充的鼓励,“不然,两军前后依托,贼若击前军,则后军驰援,若击后军,则前军夹击之!我十六万之众,分成两部,兵力也远在贼军之上!”
贾充的心思陈泰当然明白,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而已。
如此一来,司马昭就高枕无忧了。
陈泰拱手道:“泰愿引一军断后!”
“玄伯!”司马昭眼中溢满了泪光,“我与你自幼相知,岂能置你于险地?”
“天下可无泰,不可无相国!”陈泰发自肺腑道。
只有司马昭活着,中原百姓才能免遭更大的兵灾!
“陈公深明大义,可为天下之垂范,既然如此,就请相国将旗号留在陈公军中,以为疑兵之计!”贾充设身处地的为司马昭着想。
他的前程、贾氏一门的荣辱兴衰都系在司马昭身上,所以司马昭一定不能出事!
司马昭怒道:“吾岂能置玄伯于险地?公闾休要多言!”
贾充单膝对陈泰跪下,“能安然退兵者唯有陈公,能挡杨贼者,也非陈公莫属!充若有贾公十一之兵略,愿代陈公而战!”
两人一来二去,说的道貌岸然,却让陈泰退无可退,他是君子,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有相国此言,泰即便战死,也可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