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钱?你爷爷赏的?有多少?”朱高炽浑不在意的问了一句。
李煜澹澹一笑:“确实是爷爷赏的,不多,也就三百万两吧,不是宝钞,是现银,爷爷说当我的零花钱,存在内帑了。回头让马三支取一半过来,算是儿子的孝敬。”
“三,三,三百万,两?”
朱高炽眼都瞪圆了,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门口的俩太监赶紧过去扶住。
朱高炽挥手甩脱宫人,再次坐稳。
“你爷爷疯了?赏你三百万两?还是现银?他内帑里有这么多钱?”
朱高炽知道内帑有“钱”,郑和带回来的土特产已经发卖了,可大部分都换成粮食,丝帛等物资了,大一部分运到了北边,北伐用;一部分留在内帑,可他隐约记得里面好像没多少现钱啊?
“嘿嘿,新盐的钱。”李煜得意一笑:“爹您久不理国事,因此不知。前些时日,户部搞得那新盐,圈了三千多万两银子,按照爷爷提前和夏尚书做的约定,这些钱,一半入了户部,四成入了内帑,剩余的一成,就是儿子我的辛苦费了。”
“疯了!真是疯了!”朱高炽目瞪口呆,内心久久不能平衡。
他见过多年,经他之手流出去的钱财何止亿万?可那都是户部国库之财,自个儿太子府里的,攒了十年,也不过攒下了十万两家当,还全被小舅子赔光了!
老爷子屡次派郑和下西洋,回回收获颇丰,也不说赏赐儿子们点,可这次,竟分了三百万两给长孙!?
三百万两啊!足够让十万大军去草原揍阿鲁台一年了!就这么轻飘飘的给了个毛孩子?
朱高炽知道老爷子不待见自己哥仨,却极其疼爱长孙,可再疼爱,也没听说过随随便便扔出三百万两来当零花钱啊?
听听,零花钱!此乃人言否?
朱高炽眼眶通红,瞧自己大儿子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羡慕,嫉妒,爹,都是您的血脉,为何厚此薄彼啊!
“爹,爹,您没事儿……”李煜敏锐的察觉了老爹敲自己的眼神不对劲,询问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见老爹忽然站起,敏捷的压根不像个三百斤的胖子,“猎豹”一般的冲到自己面前,脸上忽然泛起笑容。
“儿子,爹待你不薄吧?”
“呃……爹,您想说啥,不妨直言?”李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儿子,三百万两,爹拿两百五十万不多吧?太子府的各种开销可不老少,就比如爹书房里的椅子,缺了一根腿,都没舍得换……”
你换把椅子要我两百五十万两?和珅都没你黑吧!
就说今儿没好事,老老实实在武英殿批奏本多好?这回了一趟家,被打了土豪了!
“行吧,爹您也不容易,两百五十万就两百五十万!”李煜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亲爹要钱,这如何拒绝?李煜最近也没什么大的花销,反正现在监国,老爷子又不在应天,自己弄钱不难。
“那就如此说定了!”朱高炽雷令风行,生恐儿子变了卦,立即便安排上了:“马三,没听见你家太孙说的话啊?去!带上人,赶上车,去内帑把银子运回来啊!”
“去吧。”李煜点头,马三这才依令行事。
拿了孝顺的大儿子这么多钱,朱高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正寻思着赏点啥,赏钱肯定是不行的,刚跟儿子要的,接着赏回去?没这个道理。正琢磨着,忽然看到一直站在太子妃身后的两女,胡善祥与孙若微。
儿子中意这俩姑娘,尤其是那胡善祥,胡尚仪家的丫头,虽说以前的出身有些坎坷,但她是在宫里长起来的,知根知底的,又极为聪明伶俐,出身便不重要了;这几月,跟着太子妃学了不少,儿子向来有意立她为太孙妃,这也倒好,以后家里和睦;倒是那孙若微,草莽出身,又是靖难遗孤,儿子喜欢,那便由他。
今儿得了儿子的好处,不若便赏赐她们吧。
朱高炽斟酌一番,当下,便开口赏赐胡善祥银两万两,孙若微银一万两,留作打赏宫人。
这番操作,直把李煜惊呆!
两百五十万两啊!老爹你就分润出去三万?果然是太祖教出来,过日子精打细算。
朱高炽也知道赏赐略微有些少,但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过惯了苦日子,可不得省着点嘛。索性,也不在前殿待了,借口腹中饥饿,一瘸一拐的躲回后院去了。
老爹走后,李煜叹着气,拉上继续保持懵逼状态的舅舅张克俭便也要离开,正好最近手里有些差事需要一个心腹去做;却听老娘叫住自己,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名册来。
“喏,这是胡尚仪交上来的太孙大婚细则,林林总总的各项花费,既然户部有了钱,内帑也有了钱,那就麻烦监国太孙殿下给批了吧?”
“太孙大婚,是国家大典,这花费,总不能由咱们太子府出吧?自古没这个道理的。”
李煜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看钱款总数。
两百七十五万七千两!?
就知道老娘阴阳怪气的说话准没好事儿!
“娘,这个儿子得避避嫌吧?回头儿子让夏尚书写个奏本,快马送去顺天,请爷爷批示?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张妍点头,李煜拉上张克俭就跑。
今日太子府里有妖邪,不过一个时辰,便破财五百余万,此地不宜久留!
“舅,有个事儿让你去做,保你能赚到钱……”
长城以北,茫茫草原上。
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经久不化;呼啸的被风锐利的像刀子,彷佛要把人的耳朵割掉。
一只千余人的马队在雪原上慢慢由北向南前进,凑近了看,这群人皆是北元装束,身上裹满了厚厚的皮毛,只露出一双眼睛。
马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队伍最后,还赶着上万牛羊。
“还有多久能到长城?”
队伍前方,一个年轻的汉子从怀中取出水囊,喝了一口带着体温的烈酒,向身边的中年壮汉问道。
“快了,前面不远,就是长城了。过了长城,便是大同府,加把劲,今晚咱们就能在大同过夜了!”
“我听说明朝大皇帝现正在大都,咱们这次朝贡,是去大都还是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