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孙的话,是。”胡尚仪早就毕恭毕敬的起身,行礼。
“那就麻烦胡尚仪上心了,尺寸就按照善祥的身形来做便是。”李煜随意交待一句,转头问道:“娘,我爹呢?不是说跟人打起……”
李煜一句话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从左边侧门里跑过,边跑还边喊着:“姐!姐!救命啊!”
喊了一嗓子之后,人影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从右边侧门跑进后殿去了。
转身之后,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持着掐丝珐琅如意,踉跄着从左侧门跑出,追着前边的人跑进后殿。
李煜目瞪口呆,这俩人,毫无疑问,后面的正是太子爷老爹,前面的,也不是外人,亲舅舅张克俭!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自家老爹竟也能跑起来?
三百斤的体型,像头黑瞎子般呼啸而过……
张妍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刚想说话,张克俭绕了一个圈子,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抬眼便看到了殿内的李煜,不禁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大外甥,救,救命!”
张克俭如同受惊的兔子那般,迅速躲在李煜身后,同样跑的呼哧带喘的。
话音刚落,朱高炽提着如意再次杀了进来。
“别,别跑!今儿,今儿非打,打死你,不可!”
如意这东西,最早是个痒痒挠,后来慢慢发展,才有了吉祥的意思,花式也多了起来,有金的、银的、玉的、木的……而朱高炽手里拿着的这根格外与众不同,乃是掐丝珐琅的。
这玩意儿乃是铜胎,结实抗造,外表华丽,用来揍人,乃是上佳选择!
朱高炽持着如意步步逼近,张克俭紧抓李煜衣袍:“大外甥,帮忙啊,你可是监国。”
“这话说得,那还是我爹呢。”虽然不知道张克俭怎么惹着老爹来,但李煜此刻完全放下了心。
老娘遣人传话,太子爷跟人打起来了,打的就是张克俭吧?那就没事儿了,姐夫揍小舅子,都不是外人。
何况,自己这个舅舅,一向品行不端,没少仗着太子爷的由头在外吃拿卡要,揍他一顿,挺好。
想到这里与,李煜轻轻晃动手臂,便如同泥鳅般挣脱张克俭的拉扯,身形一晃便闪到一旁。
张克俭大惊,大外甥靠不住,姐夫虎视眈眈,还是赶紧跑吧:“姐,姐夫,我先走了!过些天再来看您!”
话音未落,张克俭转身就跑,刚迈出一步,突然感觉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噗通一下摔出三尺远。
张克俭震惊之下猛地回头,却见李煜若无其事的收起脚,哼着小调,冲自己谦卑的笑笑。
“大外甥!你……”
“上阵父子兵嘛,舅舅勿怪,外甥掐指一算,你今日注定应劫,若是跑出了春和宫,怕是会遭遇更大的劫难,比如被锦衣卫抓进诏狱里?”
“……”
那边,朱高炽双目亮起。
“瞻基做得好!哈哈,孽畜!给我死来!”
三百斤的体型扑了上去,手中如意高高举起,场面一时狼藉。
李煜压根就不担心老爹会吃亏,安心的拖过椅子坐下看戏。
不要小看朱高炽的身手,太祖定了规矩,皇子皇孙皆从小习武修文,当年北平城墙上,朱高炽更是亲自披挂,上过战场的!
古之猛将,膀大腰圆者居多,举个简单的例子,瘦子被砍了一刀,伤口深一寸,开膛破肚;胖子同样被砍了一刀,伤口深一寸半,没过脂肪层!朱高炽就算武艺再差,就凭这三百斤的体型,揍张克俭,绰绰有余!
“啊!哦!姐夫!嗷呜!饶命!啊!姐!姐!救命啊!大外甥……”
张克俭趴在地上,朱高炽坐在其背上,双腿压住张克俭双臂,只凭借体重便压制的他动弹不得,朱高炽腾出手来,如意一下下的抽打在张克俭臀部,连抽了十几下,张克俭咬牙忍痛;朱高炽想了想,觉得隔着厚厚的冬衣,如意柄又太宽,抽打起来怕是不疼,索性便撇了如意,伸手开始掐张克俭大腿内侧的嫩肉,这下张克俭再也忍不住了,大声惨叫,声音之凄惨,如同待宰的肥猪。
“让你坑我钱!”
“我攒了十年的俸禄啊!”
“三节两寿的赏赐啊!”
“你姐的嫁妆啊!”
“十万两银子啊!你知道我和你姐攒了多少年吗!?”
朱高炽咬牙切齿的骂着,越扭越解气,连续在小舅子身上扭了十几下;殿内,胡尚仪早就悄悄告辞离开了,这是太子爷家事,她不便在场;张妍冷冷的看着弟弟被揍,一言不发。
这倒是奇了!李煜诧异的看看老娘,她不是一向最是溺爱兄弟的吗?每次舅舅犯错,都是她帮忙说合的,怎么今儿竟坐视丈夫如此施虐?
“娘,您不管管?”
“不管!就打死这个混账!”
张妍虽是如此说,但李煜依旧在她眼中察觉到一丝不忍之色。
“爹,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舅舅怕是不能走出春和宫了,都是一家人,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李煜善解人意的上去劝解,此时,朱高炽气也出了,胸中郁郁之色一扫而空,便停了手,在儿子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起身,最后还不忘又给了小舅子一脚。
盏茶后,张克俭坐在楠木太师椅上,赤牙咧嘴的揉着大腿内侧,姐夫下手重的很,怕是都青肿了。
太子爷和太子妃你一言我一语,李煜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张克俭把夫妻俩为儿子大婚准备的赏赐钱给败光了!如今太子府的府库里,真的空的能跑老鼠了!
李煜瞧着舅舅的眼神也开始不善,颇为后悔劝早了!
“大外甥,你,你这不能怪我啊!”张克俭敏锐的发觉李煜瞧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仿佛像是打算让人再收拾自己一顿,大外甥如今可是监国,这几个月的处理朝政的手段可比他爹狠,颇有陛下之风,张克俭可不想招惹,于是赶紧解释道:“是,我是做生意赔光了,可这事的源头,真的不在我身上,说来说去,还得怪夏元吉那老抠门,哦,还有大外甥你自己。”
“是伱伙同夏老抠,坑了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