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自己方才成为小戎。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施法，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岂不是又要回到一开头逃亡的路子上去？
不可不可……
忍一手，天长地久……
反正，今日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爽了一把。
凡事将就有进有退，日后的事咱们一步步来，不着急。
祠堂内——
“姑娘，您就好生在这里跪着吧。长长记性，下次啊，别这样顶撞老夫人了。”这祖母的贴身老妪竟然还能叽叽歪歪两句。
哐——
家祠的大门赫然关上。
阿凌一瞧，人都走了，立刻换了坐姿，在蒲团上盘腿而坐。
这陆家的祠堂谁爱跪谁跪。
这万安堂可未因此就下了戏台，狄氏并没有就此离开，反倒是与这陆施姚一左一右围着陆老夫人。
一个端茶一个捶腿的，好一副谄媚模样。
“说吧，瞧你们娘俩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定是想说很久了。”祖母轻声一笑。
狄氏低着头得意地勾起嘴角，方才处理了周氏和小戎，定是让这老婆子心情大好。正是提她法子的好时机。
“俊峰中了举人，如今也入朝为官。都说男儿三十而立，咱们俊峰如今弱冠之年就已是独当一面。但做母亲的，哪有不想自己儿女都为龙凤啊……”
狄氏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陆施姚，陆施姚立刻就拿来了糕点和茶盏递到祖母面前。
“眼看着，施姚也是桃李年华，却还没有一门亲事……”
“说吧，你是看上了哪户人家？”祖母淡淡抿了一口由陆施姚递上来的茶水。
“听说，咱们陆家与秦家订过娃娃亲……”狄氏的语气颇为小心，她没有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先试探了一番。
祖母一听这话，神情一变，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这老婆子的反应在狄氏的预料之内，不算太坏。
于是她继续道：“秦家与陆家结亲，但没说具体是谁——”
“收起你这鬼主意。”祖母立刻变了脸，“这亲事是圣上钦订的，是圣上的赏赐。黄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要陆家的嫡女。虽然我确实不喜欢她们娘俩这病恹恹、柔弱弱，一副无能的模样，而那周家，如今也是拿不出手的，但谁又能违抗圣旨？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祖母~这陆小戎常年卧病在床，谁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您就认了施姚是嫡女，这外人和秦家又怎么会知道呢？”
狄氏丝毫没有被祖母的变脸吓到。她这算盘打得响得很，这全是她意料之中的。
祖母瞥了一眼狄氏，表情缓和了些许。
其实她心里也在打这算盘：陆施姚长得漂亮又孝顺聪慧，虽是庶出，却与她亲近得多，她甚是喜欢。
而她哥哥陆俊峰虽然是庶子，却是家中独子。
从小也聪明好学，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家里的荣耀也都是他与陆昌远带来的。
如今周氏家道中落，狄氏蒸蒸日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论怎么盘怎么算，那都是废周立狄。
先让陆施姚嫁过去，再让狄氏为正娘子。
陆老夫人转了转眼珠子，挑了一下眉毛道：“这事，我与老爷聊聊。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夜里，陆昌远从宫中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一归家，便命下人将门窗关好，所有人夜晚不得随意走动。
“备好糯米、朱砂，门前窗前挂上柳枝。夜晚篝火不可熄。哦，还有桃木剑，也都挂好。”
陆昌远拉着脸，嘴角恨不得拉到下颚，眉头紧锁，目色里夹杂着一丝不安与烦躁。
“是，老爷。”
“还有柚子叶水，绕府邸洒一圈。即日起，都要用这个拖地擦灰。”
“好的老爷，我们这就去办。”
一见到陆昌远回来，这狄氏便立刻迎了上去：“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想必是累着了吧？让妾身服侍老爷宽衣沐浴可好？”
“嗯，我先去看望一下母亲。今晚就去你的黛萱苑吧。”
“是。那妾身就先行沐浴更衣，等着老爷~”
陆昌远一听，紧锁地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狄氏更是勾了勾他的腰封，抛去个狐媚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