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一时没想到应对阿凌这话的法子,只得气得端起茶盏来饮。
狄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过去,这周氏和她两个女儿都是柔弱好欺之辈,自己那些下作的法子才屡试不爽。
如今,陆小戎身子好,这性子也跟着一起变了样,成了不好对付的家伙。
看来有些事,需要快些去办,以免夜长梦多。
祖母这边呢,喝了一盏茶,神色忽然一变,看来是想着法子来治阿凌。
若是说这狄氏母女是戏精,那这老夫人可就是戏精中的霸王。
只见她做出一副心绞痛的模样,愤愤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大病一场后竟变得如此无礼傲慢……咳咳……”竟还不忘咳嗽两声。
阿凌抽动了一下嘴角,不愧是同为妾室上位的祖母、都城上下的老戏骨。
值得阿凌在心中为其拍手叫好、惊叹连连啊。
“老夫人……老夫人您别责怪小戎,都是我这个为娘的做的不好……”周氏一脸卑微忧愁,连连行礼致歉。
她的声音与小戎一般,都是柔弱弱的,一着急,字词间还带着颤抖。
“作为陆府的嫡姑娘,一颦一语,像极了山野里的孩子。你这个嫡母,自然是难辞其咎。”祖母一巴掌拍在这金丝楠木雕花椅上。
这祖母手疼,阿凌的心更疼:如此好的椅子,拍坏了多可惜啊。
“是……想必是小戎病后落下的病根儿,我这就带小戎回去温习礼数。”周氏是连头都不敢抬。且说是嫡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得宠的妾室。
看着周氏这版卑微,这阿凌心里是更加愤恨。
“养不教,父之过。若真要论罚,那也得先罚爹爹。”
这祖母讲话偷梁换柱,话锋一转丝毫不提错怪一事,生生按了一个不知礼数的罪名,还妄想连通周氏一同拉下水。
“阿娘,你跪着作甚。”
阿凌想去扶跪在地上的周氏,周氏慌乱地拂去她的手,怎么也不肯站起身来。
“说什么呢你!”即便是动了怒,周氏的声音依然是轻柔柔的。
“好啊……好啊……你这是仗着自己要嫁入好夫家了,终于是露了本性!”
祖母气得拽紧了手里的方帕,连抬手锤椅的力气都没了,只得暗暗用劲儿。
阿凌瞧着祖母这副模样,着实想笑。
过去作为小戎的贴身女使,可没少见这陆府一家上下踩压小戎母女,尤其是这老夫人,想休了周氏的心可是天地可鉴。
周氏呢,不争不抢,为了陆府“和睦”她只得忍气吞声。
这才造就了小戎如她一般的粥粥无能、多愁善病的性子。
可阿凌也理解,身在如此劣势的环境中,若是硬去对抗,只会让自己败得更甚。
可阿凌不同,阿凌本就什么都没有,她可以为周氏与小戎还有芄兰阿姊一同出这口恶气。
“你还笑?你怎么笑得出来?”祖母愤怒的语气被这不解和疑惑所冲淡。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是生了一场病的功夫,过去那柔弱任人令的孽种,怎么就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我当然要笑了。在你们看来,我得意,是因为要嫁入好的夫家,是因为男人才得意。而我狂妄,是因为我母亲不教导我,而我父亲却无过错。怎么在祖母眼里,好事尽是男人的功劳,坏事就都推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母身上。孙女笑的是这世道的不公。不论好坏,首先当一视同仁,其次当权责分明。该夸则夸,该罚定罚。”
阿凌仰着下巴,不紧不慢地道出这番话来,一步步走到祖母面前。
最后不忘她念叨的礼仪,微微一蹲,行了一礼,再道:“孙女一点拙见,好望祖母念在孙女常年卧病没见过什么世面,原谅孙女的愚笨。”
“你……你……哎哟,我这个心哟……等你父亲回来,再好好罚你!”
“哎呀,娘,瞧把您气得,为了这两个病秧子,不值得。”狄氏倒是叫得亲切,这端着茶水就过去了。
“是啊是啊,祖母,施姚给您捶捶腿。”一旁的陆施姚也不敢怠慢了。
“还是你们娘俩懂事。”
上一次,这一对好婆媳,各种谋划着如何一纸休书休了周氏。
这一次,谁休了谁还不一定呢。
“娘,陆郎今日上朝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可这周大娘子与小戎甚是猖狂,竟然在祖母面前大放厥词、目无尊长,以妾身看,不必等老爷回来了,祖母罚了她们就是。”
这狄小娘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竟然敢瞒着陆昌远直接请罚。
不过,这陆昌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等他回来定夺,这结果也是大同小异。
“嗯,今日上朝,定是又有不少烦心事,这点小事,就不要让他操心了。”
祖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想必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就罚,周大娘子与陆芄兰禁足三日,闭门思过。陆小戎,罚跪家祠。”
“祖母圣明~”陆施姚简直和她娘一个模样。
阿凌实在看不下去,想要施些气法去整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