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彻夜长谈,王金刚奴总算是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头的疑惑更重了,不由重复多次问道:“外界说我教众十万,霸占陕南,为何如此?”
佛母闭目养神,低沉着嗓音说道:“有人想要借天王的脑袋作个局。”
王金刚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自己不就是抢几个商人,也没要人命,至于要自己的脑袋吗?
“是谁?!”
王金刚奴很清楚,再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自己一定会玩完。
摩天岭虽然险要,易守难攻,可若朝廷真的不计代价来攻,就自己手底下几百人,根本就无法抵挡。到时候,自己的身体可能会留在摩天岭,但脑袋就不一定了。
佛母思虑良久,也找不到一个结果。
首先这件事对朝廷没好处,朝廷正规军都被白莲教给打败了,丢了颜面不说,百姓人心惶惶,这也不利地方。
从这个角度来看,朝廷似乎没有动机。
其次,有人栽赃陷害,想要借刀杀人。很可能是被王金刚奴打劫过的商人,这些人有钱,只要拿出钱财来,散播一下消息,不会太难。
只不过,能将消息传的满陕西风风雨,陕西貌似还没有这样大能量的商人。
最后,白莲教众在期待,在呼唤,在号召,他们被压迫已久,想要通过塑造王金刚奴的“伟大事迹”来鼓舞人心。
有这种本事的,陕西也找不出来……
尤其是洪武三十年,朝廷干掉了田九成、高福兴,在陕西杀了不少白莲教众,百姓也不敢轻易参与白莲教,就算是参加了,也都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知道,谁会跳出来说自己是白莲教啊。
这种找死的二百五行为,根本就不存在。
佛母叹息道:“此事还不好说,但有件事可以确定,你继续留在摩天岭必死无疑。”
王金刚奴沉默了下,脸色几变,方说道:“若离开了摩天岭,我又能去哪里?怕会死得更快。”
佛母抬起头,盯着王金刚奴,问道:“还有另一种方法,或许你能活下去。”
王金刚奴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佛母淡然一笑,道:“外界如何传闻的,你就如何去做。将一切都实现了,霸占汉中,窥视西安,威胁河南与山西,这就是你的活路。”
“你这是想害我不成!”
王金刚奴愤怒至极。
自己手底下就这么一点人手,怎么可能按照外界传闻的那样做?如自己真有十万教众,还至于待在山洞里睡大觉?
弥勒佛还有个破庙呢,自己呢?
佛母看着没有了雄心的王金刚奴,暗暗叹息。
原以为经过这三年的恢复,王金刚奴就算没有将白莲教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也应该能保持不错的战斗力,有着相当的人员基础。
可现在,自己错了。
王金刚奴已经从一方白莲教首领,蜕变为一个小山贼了,也就只能欺负几个过路的商人,连直面朝廷的勇气都已不复存在。
人数少,就真的不可能胜吗?
“我与你同在,与他们同在!”
佛母肃穆地声音响彻山洞。
王金刚奴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着佛母,这才想起问一句:“你自山东,赶了几千里的路来到这里,不会就为了帮我东山再起吧?”
佛母平静地摇了摇头,道:“我深思熟虑,白莲教屡屡受挫,无法撼动明廷,难以迎请弥勒,归根到底,是白莲教众还不够强大,不够团结。零零散散分散于各处,总无法汇聚成一股力量,自然不是明廷对手。我此来,是想说服你,与山东白莲教、北直隶白莲教、江浙白莲教会盟,同进退,共生死。”
“连江浙白莲教也参与进来了?”王金刚奴有些惊讶,旋即问道:“为何没有河南白莲教?”
佛母目光中有些悲伤,叹道:“瞿佑太过托大,在定远被安全局抓了。开封府内白莲教徒,也折损了六成之多,现在河南白莲教众,已并入山东白莲教,以我为尊。”
王金刚奴惊呼:“什么?瞿佑竟被抓了,难道他没有贡出你来?”
佛母呵了一声,面带自信,轻松道:“瞿佑是杰出的白莲教众,绝不会出卖我。何况,他的家人也是我的信徒……”
王金刚奴嘴角微微一抖,眼前的这位貌如田中老妇,平平无奇的佛母,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瞿佑真的出卖了他,说不得瞿佑的家人都会彻底消失。
曾在开封密会周王朱橚时,被人取笑,结果她当庭表演了一番袖中剑,震惊全场,就连朱橚都被震慑主了,听说因为这件事,几个没有尽职的护卫被干掉了。
在当时,一向以强横著称的田九成都不敢与她交手,甚至还有传闻,佛母打小就师从高人,身怀高强武艺,还懂兵法,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但此人不是魔,而是佛,因为白莲教需要这样的人物。
若是她愿意支持自己起事,兴许还真有一线生机,否则朝廷大军封锁摩天岭,自己就真的插翅难逃。
“我手中只有四百余人,而在文县却驻扎有一个守御千户所,一千余百战精锐!”
王金刚奴将现实摆清楚。
佛母点了点头,道:“一千余人,仅此而已。问题是,他们知不知道你只有四百余人?”
王金刚奴凝眸,瞬间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