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世间道路既有羊肠小道,也有通途大道。
剑道也是如此。
习剑之人从来都是高傲的很,可对此事倒是难得的默契一致。
无他,因为那两条道路的开山之人,都曾是用剑打出来的威名。
剑阁代表的自然是剑道一途的通途大道,年岁久远,传承有序,类似儒家所谓的正统,自然备受剑修推崇。
虽说如今剑阁隐居于世,江湖之中也鲜少有关于剑阁的传说,可剑阁依旧是江湖中人眼中的剑道圣地。
凡习剑之人,无人不对剑阁心神往之。
历年之中,想要登上剑阁拜师学艺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剑阁收徒最是看重机缘,所以这么多年,剑阁名声虽大,可阁中的弟子其实并不多。
凡是习剑之人,无人不想有朝一日登上剑阁的高楼。即便是如今被称为剑神的楚难归少年之时也不能免俗。
另一条小路自然是指如今已经独成一派的南楚剑神楚难归。
他就像走了一条羊肠小道,路上唯有他一人。
前无古人,开山而行。
所以他所在之处,好似独在江边,坐断江头。
如今这个不知如何练着练着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南楚剑神虽然已经隐居在江南的剑庐,可往日里前去拜访的人却不曾比前来拜访剑阁的人少了,只是前去的人之中,江湖之中的独行侠要多一些。
江湖中的独行侠,自然最是敬佩楚难归这种单人独剑,凿穿整座江湖的剑客。
剑阁后山之中,一处尘封已久的剑窟里,山峰动荡,树晃叶摇,似乎下一刻整座高峰就要坍塌而下。
挡在门口处的巨石轰然碎裂,碎成了一片片细小碎块。
满室之中剑气照耀,如一湖剑气潮水,一涌而出,席卷四方。
剑气所过之处,切碎落叶无数。
一个白发老人从剑窟之中迈步而出。
片刻之后,一身原本激荡的剑气逐渐平稳下来。
老人环顾四周,有些感慨。
画地为牢二十年,一朝脱困,才发觉原来人间大好春色,终究是看不足。
二十年前,他败在楚难归之手,折剑闭关于此。
风雨不听,宠辱无心。
二十年间,才得一剑。
“没想到师叔这么快就出关了。”一个白衣人依靠在一棵老树下。
老人看了他一眼,以老人的修为,自然早早的就察觉到了他这个故人。
来人正是沈之远之师沈龄。
“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不曾将入世之剑转为出世之剑,看来陈城等人还真是无用。”老人笑了一声。
陈城便是当今的剑阁阁主,也是老人的子侄辈。
“师叔说笑了,我对阁主可是尊敬的很。再说,入世之剑未必就弱了,出世之剑也未必强。”
老人一笑,轻轻抬起手,一缕剑气如鸟雀盘旋,萦绕在他指尖。
他缓缓指向不远处沈龄。
剑气自沈龄脸上刮过。
沈龄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剑气从他面颊和古树之间划过,在树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遇事不惊,单单是你这份心境,便不在陈城他们之下了,不学出世剑,可惜了。”
老人说着可惜,可脸上没有丝毫的可惜之色,似乎心中纵然有万般事,也再难让他动容半分。
沈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位师叔的出世之剑,越发厉害了。
“多年不见,陈老儿你的剑术不知如何,面皮倒是厚了不少。如今竟然对一个后辈出手,出手就算了,竟然还敢在这剑阁里,真以为剑阁是你家开的了不成?”
“有种和老夫比划比划,老夫要是出双手就是老夫不厚道。”
一个壮硕老者飘然而落,只是不同于之前两人,他身上的白衣污渍多了些,一身白衣已然快要转为黑衣。
姓陈的白衣老者倒是不恼,只是随手挥了挥袖子,像是在驱赶身侧的苍蝇。
“这么多年不见,樊钟你这个老家伙还是这般言谈无忌。”
沈龄看着樊钟,“师父。”
樊钟则是望着老人,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陈耳,练剑练剑,练到最后,人情全无,你又是何苦来哉?当年败给楚难归的又不止你一人。”
陈耳扯了扯衣袖,剑气横生。
“我修剑道,不计胜败,倒是要多谢当年楚难归的败我之恩,才能让我有了闭关练剑的决心。”
“闭关多年,我出世之剑更进一步,如今我有一剑。”
他顿了顿,“可败楚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