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心下一怔,想起方才苏岩说此处乃是武则天的陵墓,便即开口问道:“苏姑娘,你说这里是武则天的陵墓,可有何证据么?”
苏岩苦笑了一声,指着旁边的巨碑道:“这石碑便是证据!”
此前众人前行之时,一直盯着那数十道人影,而这两座巨碑立于众人前行方向的左右两侧,相互之间约摸有十五六丈远,加上此处雾气厚重,是以众人都没有发觉有两座巨碑分立左右。待得厉秋风以眼角的余光惊觉右侧有黑影出现之时,只道有人偷袭,便即猝然出刀。那石碑不只高大无比,且又厚又宽,乃是用一整块巨岩雕刻而成,厚重之极。是以厉秋风以内力将刀鞘掷出,即便是武林高手,却也不敢正撄其锋。但是刀鞘撞上巨碑,却是如同蚍蜉撼大树,瞬间便被弹了出去。
厉秋风已自察看过巨碑的情形,对苏岩说道:“方才我在这石碑下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碑上刻有文字。苏姑娘为何仅凭着这无字之碑,便认定此处是武则天的陵墓?”
苏岩沉声说道:“厉大侠没有到过关中,是以不知道埋葬武则天的乾陵的情形。昔年唐高宗李治死在武则天身前,武则天将李治葬于乾陵,且在陵前司马道东西两侧各立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西侧的石碑名为‘述圣碑’,碑上刻有五千余字的碑文,乃是武则天亲手所书,净是为唐高宗歌功颂德之语。东侧石碑是武则天留给自己的,只不过张柬之等人突然发动政变,将武则天囚禁于宫中,数月之后,武则天病亡,便被送入乾陵,与唐高宗合葬。只不过武则天在世之时,东首这块石碑一直没有撰写碑文。待到了武则天被困于后宫,没来得及亲自撰写碑文,便即一命呜呼。后来中宗登基,对篡夺了大唐天下的武则天也没什么好感,自己懒得为她撰写碑文。皇帝既然不写,臣子又有哪一个敢写?是以这座石碑上便一直没有文字,世人称之为‘无字碑’。”
厉秋风和玄机和尚这才恍然大悟。却听苏岩接着说道:“普天之下,无字之碑不少,只不过如此巨大的无字碑在世间仅有一座,便是乾陵之前的这一座。是以看到这座无字碑,便是到了乾陵。可是咱们明明在在长平古战场,离着这里有几千里地。不知道为何在倏忽之间,咱们竟然越过黄河,到了咸阳地界。此事殊不可解,定然另有古怪。”
便在此时,却见司徒桥和长孙光明围着那座巨碑已然转了几圈,低声商议了几句,便即转身走了回来。待两人走到近前,却是一脸惊愕。只听司徒桥怪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咱们真是练成了缩地术,几千里的路程,竟然说到便到,岂不怪哉?”
厉秋风道:“方才两位前去勘察之时,在下听苏姑娘说这里是埋葬武则天的乾陵。不知道司徒先生和长孙先生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长孙光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此事更加坐实了咱们的猜测,那就是咱们虽然逃出了荒村,可是仍然被困在移魂大阵之中。想来那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非要害死咱们不可。武则天建造乾陵,前后用了三十多年,大唐自李世民之后搜刮的民脂民膏,尽数被她搬到了陵墓之中。因为墓中有了这么多珍宝钱财,她害怕有人盗墓,请了袁天罡和李淳风为她在乾陵内外设了结界,端得是厉害无比。那人为了害死咱们,这才一心想要将咱们诱入乾陵结界之中。虽然咱们所处的结界只是一个冒牌货,不过以那人的手段来看,想来也是极为了得,恐怕比咱们死里逃生的鬼镇、荒村和太白居更为可怕。”
厉秋风正想说话,却听司徒桥道:“长孙先生,此事须要怪你才是!”
长孙光明一怔,不知道司徒桥突然指责自己是何用意。他正想询问之时,却听司徒桥接着说道:“你此前说过要将武则天的尸体锉骨扬灰,才能消了心中这口恶气。一直窥伺在咱们左近的那人知道了此事,便即造出一座武则天陵墓,将咱们引到此处,想借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结界功夫,要将咱们弄死在这里。若是长孙先生不是如此执着,那人定然想不出这种手段。”
长孙光明黯然不语,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心中怨念未消,才会有此恶报罢。”
司徒桥怪眼一翻,口中说道:“长孙先生,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贬斥你!此前我或许会劝你放下这份执着,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游侠。只不过那人一心要害了咱们的性命,竟然造出这样一座乾陵来。咱们正好可以借着那人的手段,破了乾陵的结界,将妖妇的尸体自墓中拖了出来,好生折辱一番,为长孙先生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岂不是好?!”
长孙光明万万没有想到司徒桥竟然存着这番心思,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心下颇为感动,正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却听玄机和尚说道:“阿弥佗佛。贫僧倒是越听越糊涂了。两位先生说那人故意将咱们诱到此处,想要取了咱们的性命。可是两位既然已经看出此处乃是虚幻之像,并非是真的乾陵,为何还要将此处的机关破解?这不是白费力气么?”
司徒桥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大师虽然精通佛法,武功也极是了得,只是对奇门五行之术,恐怕所知不多。所谓结界,并非是无根无据之物。倒像是岸边一棵树映在水中的影子,若无岸上的树,自然也没有水中的影子。此人既然能以乾陵为结界,自然是对乾陵内外的结界、机关了如指掌。若是咱们破了此处的结界,与攻入乾陵却也没有太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