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将银剑归鞘,却试了三四次都没有插进去,总算成功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似乎每一步都会跌倒的样子。
……
漠白做梦也没想到那个醉生梦死的绝柳就是第二个等级八的参赛者,不然白天的时候说什么也要将他踢出局。
漠白看过景炎拿出的号码玉牌名单和人员安排表,但是他的注意力全在紫兰和倾卿那一场上面,根本没有留意自己赛场的情况。
就在他懊悔没能抓住机会踢掉一个强敌的时候,一位白衣术士出现在他和秋莎眼前。
白衣术士说道:“本场三位晋升者已经诞生,恭喜二位,请随我去登记吧。”
漠白从裤兜里拿出号码玉牌,发现上面亮着淡淡的紫光。
漠白和秋莎相视一眼,漠白问道:“第三个人,是叫绝柳么?”
白衣术士愣了一下,本来身为官方人员是不能随意透露的,但是反正淘汰赛章程出来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而且既然是漠白问了,他就回答道:“是的。”
漠白心中一紧,觉得自己这么拖后腿挺对不住景炎的,不仅自作主张跑到隔壁的赛场,如今可能还放过了一个强敌。
他看向天上悬挂的弯月,希望不会对之后的淘汰赛带来什么影响。
……
火羽客栈。
和昨晚一样,景炎和扶苓在大厅里等漠白和秋莎回来。不过有区别的是,今晚龙也和秋夕也在这里。
秋夕当然是在等她姐姐秋莎,龙也为什么在这里就不得而知了。
冬天的事情,在秋夕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很难想象这么年幼的孩子,在遭受到那样残忍的对待之后,心里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每到下雨,或者天气阴冷的时候,那些断指和断耳的接口处都会隐隐作痛。食埃当初切下了秋夕左手的小指、无名指、中指,右手的小指、无名指,和她的右耳,如今尽管这些已经被接了回去,但仍然时不时会感到那些手指有些无力,她的右耳听力也没有左耳好了,现在已经养成了身体左侧靠前半步的习惯。
起初的时候,秋夕每每看到那些接口处留下的伤疤,脑海里都会回想起食埃那张猥陋的嘴脸,她的身体会忍不住僵硬在原地瑟瑟发抖,呼吸也忍不住变得急促。每到这个时候秋莎都会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的背部摩挲,给她讲以前在猫庐的时候,经历过的那些开心的事情。
后来情况有些好转,她会想自己的性命是姐姐和小苓姐姐她们救回来的,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不会感觉那么难受了,但是还是不怎么开口说话。不知在多少个夜晚,她还是会在梦中见到铁牢笼里那些栗栗危惧的孩子们,见到那绵延无尽的地下甬道,和食埃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匕首,每当她被噩梦惊醒,她都会看到秋莎坐在床边,关切地握着她的手,似乎永远都不会放开。
今天白天的时候,因为秋莎参赛、扶苓和流璃去了临时街道,秋夕被临时交给了龙也照顾。
尽管知道龙也是当初营救自己的人之一,秋夕看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庞还是忍不住心声怯意。她躲在小榻上,小脸埋在膝盖里,不太敢看正襟危坐闭目修炼的龙也。
或许是窗外吹进的春风太过舒适,或许是身体处在发育阶段,秋夕的脸上渐渐出现困意,躺在小榻上睡着了。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处宅邸,看到了那些冰冷的铁牢笼,看到了食埃狂笑着朝自己走来……尽管在梦中,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她的眼角再度泛起泪花。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暗里出现一个光团,散发出温热的暖光,将铁牢笼冲散,将食埃冲散,将那些地下甬道冲散。
秋夕抱住了那个光团,四肢百骸的寒意一下子被一股暖流驱散,她像是躺在软软的稻草堆里,晒着温暖的太阳。
秋夕醒来之后,惊吓地发现自己握着的是龙也的手。她吓得赶紧松开,身体往后挪了挪,小脸泛上一些微红。
龙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扶苓回来了,看到你还在睡觉,就没叫醒你。”
秋夕捏着衣角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离开了客房。
这是她第一次对龙也说话。
大厅里,景炎看着甲乙丙三个场地的地图发呆,龙也看着燃烧的烛火发呆。夜色渐深,秋夕躺在长椅上睡着了,扶苓让她枕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抚顺她纯白色的头发。
龙坎之前回来的时候,和他们讲了绝品灵器的事情,景炎这才明白白天见到倾卿,心中为什么会生出不好的预感,托她之福,之后的淘汰赛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过母上大人从小就教导他,就算遇到坏事也要积极地去想好的一面。他安慰众人说,如果对方本来就打算在明天用上绝品灵器的话,这样反而是我们占了便宜了呢。
景炎伸了个懒腰,龙也突然说道:“你能龙化,还会『龙威』,既然如此,为什么从来没有回过家族看看呢?”
景炎到嘴边的哈欠戛然而止,心想老哥这么沉重的话题,你不先铺垫几句就直接问的么?
扶苓仍然在看秋夕的睡颜,没有抬头,但是长长的睫毛微动,也是有些在意。
景炎思忖了片刻,说道:“一开始不知道,那会儿我是个被奴隶养大的小奴隶,你们知道的,奴隶都讨厌贵族。虽然我现在大部分都不记得了,但还是知道那会儿生活过得比较辛苦,多亏有养大我的奴隶一直护着我,但是有一天,有人找到她说她其实有贵族的血统,然后她就抛弃了我,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所以小时候的我是真心讨厌贵族,当然我现在不会了,小时候的情绪比较单一,现在只会对那些让人恶心的贵族反感。”
景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再后来我被收养了,再后来有一天,我突然能长出一些鳞片了,我才明白难怪小时候在农场,那么多个冬天都没有把我冻死,难怪那时候挤奶,奶牛吓得一滴奶水都不出。
“其实不回家族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当时知道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九头龙家族了,而我的养母对我一直很好,所以就没想过去攀亲戚。”
龙也顿了一下,说道:“还有个问题,你是什么龙?”
扶苓的耳朵动了动,这个问题龙坎当初第一次见到景炎的时候就问过,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事情,她是『宝石猫』,龙也是『黑龙』,那么景炎的本相究竟是什么?
景炎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隐瞒的打算,就在他张口要说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
漠白和秋莎进门后,秋莎便抱着秋夕回房了,漠白大致讲了讲比赛的情况,景炎和扶苓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明天的比赛上面,开始讨论行动的细节。
龙也看着桌面上的烛火,没有再问。
明天,就是云王会筛选赛的最后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