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评性最贪,如今虽收敛不少,然不改本性,大怒道:“叫那宋该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把他弄回来,这可要蚀了我好大的本。”
老奴面露难色,“是是,可是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恐怕不好,办啊……”
慕容评震怒道:“我是前军师将军,当今王上的叔叔,何人不听。”
“大人,这,这……这燕国南部都为慕容霸的兵马,我们素无根基,恐怕。”
慕容评神色稍缓,“照你这么说,我燕国南下之军,吾亦要出征。”
“大人,这又何尝不是呢?今我燕军大军南征前锋大将必为慕容霸,然老奴观我主必对慕容霸戒心依旧,这中军主帅……”
慕容评还是不解,那老奴斗胆进言道:“大人是当今燕王的叔叔,又有拥立之功,若大人能许求主帅一职,我王必然能首肯。”
慕容评却是有些怯意,如今家里瓶瓶罐罐多了,已没有当年平郭之战的雄心了,“自迁入燕都来,吾已不历军事许久,恐有不妥吧。”
“大人,这攻坚克难的事,交给慕容霸,有利则分,有失则推。横竖都是慕容霸之过,大人又有何烦忧?”
慕容评闻之大喜,忙对他说道:“哈哈,正和吾意,来人,速速备车,我要进宫。”
自先王驾崩,慕容霸这是第一次来这燕都,这许久冷清的兰太妃宫室里也热闹了不少。
这一日高太妃,和原公孙夫人的幼子慕容德和段元、段季等俱到兰太妃殿宫中一会。
高太妃进宫,见兰太妃和段先出来迎接,忙道:“妹妹亲迎,于我到显得礼数不周。”见旁边一孕妇已然猜得几分,说道,“这该是你的儿媳吧,果然标致。”
侍女小艾在一旁说道:“二位姐姐,这段夫人有孕在身,我们到苑中稍歇片刻。”
高太妃忙道:“我一时开心却忘了,快去歇息。”
这时段元和段季许久未见段先,忙抱住,段季开心的说道:“姑母姑母,你可来了,我们可想你了,咦怎么不见姑父前来呢。”
“你姑父,一早谒见先王宗庙去了。”
段元说道:“姑父啊,如今位高权重,诸事缠身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女子了。”
段先轻按她的鼻头,说道:“你这小妮子,现在可越来越会说了。”
慕容德在一旁说道:“哥哥们如今都建功立业,我也要入军旅。”
段先笑道:“你才多大,等你像纳哥哥那样,我肯定让你姑父带你纵马驰骋。”
段季奶声奶气的说道:“我要和慕容德一块儿去。”
“哈哈,”众人闻听此言大笑。
燕国龙平陵享殿
一人在空旷的享殿内跪下,“父王,霸儿来看你了。”
回声不绝,慕容霸一个人独自垂泪。“儿臣不孝,未及见你最后一面。”
慕容霸拭去泪水,站起来,坚毅的说道:“今赵国天下大乱,父王让我戍守的徒河,儿臣未让父王失望。如今徒河上下一心,已是金汤城池。今我慕容霸定为我燕国前锋,南下中原,攻坚克难在所不辞,愿父王英灵保佑我燕国雄据天下,保佑段先腹中公子无恙。”
说话间一老人勾着身子,在添加灯油,步履蹒跚,动作迟缓,似是耳背。定睛一看原来是先王的侍从—平伯。
慕容霸忙上前去,“平伯何故在此?这些让下人去做吧。”
那人淡淡的说道:“公子,你是认错人了吧,这里只有守陵人,没有平伯。”
慕容霸却是急促道:“你就是平伯,不会错的。”
“公子虽是王公,然切莫以势压人,我不是平伯,就是这里的守陵人。我之权力虽不像你们慕容家那般大,但在这先王享殿之内,我还是做得了主的,若再喧哗,小心我叫人把你轰出去。”
“你,这……”慕容霸却是愣住了。
“公子,慕容恪参军高开求见”。只见高弼进殿向慕容霸通禀。
“快请。”
三人一道往配殿而去,只见高开拜道:“大人,燕主有意欲用慕容恪取将军而带之,然恪公子素无意与取将军徒河之心,特遣在下告知,切莫误会。”
“高弼,你可以告诉平狄将军,我慕容霸所练之军俱是我燕国之军,不是我慕容霸的部曲,我所为者都是公义,从无私心。”
高弼见此说道:“霸公子,你久不在燕都,如今燕国情形不同先王之时。当今燕主虽亦有雄略,然军中素无根基,对将帅之任多出于私心,也勿怪乎要搞平衡调将这一套。”
慕容霸说道:“我知儁兄素来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然燕国之南下大政,乃历代先主之宏愿,当无更迭。”
高弼言道:“先王素不喜其阴刻,倒是将军颇得宠信,直言道:‘子类父’。前辈之偏爱,倒成为延续今日之怨。”
“列位大人,斥候来报。”众人说话间一随从进殿向高弼呈上密报。
高弼展开阅过,交于其他二人,说道:“蓟城守军南下争雄,如今城防空虚我燕国大军终要南下了。”
“事不宜迟,速速回都。”
说话间,那守陵人过来道:“列位大人,此去都中僻远,时候不早了,快请回吧。”
忽一小声说道:“此中有耳目慎言。”
慕容霸深深鞠一躬,“平……在下告辞。”
“世间有万难,唯有活着才能拨云见日,终能有所为,列位大人,请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