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
尤二姐吃了一惊,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尤三姐这时晃过神来,当即不屑的嗤笑道:“哼男人!哈哈男人,哈哈哈……”
那笑声高亢清脆,却莫名带着三分悲怆。
于此同时,她又伸手去环焦顺的脖子,却不想还没等闭环,就被焦顺一把扔到了罗汉床上。
她在半空中不由自主的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等落地后正想翻正身子,却冷不防又被焦顺用力压住了腰椎。
尤三姐一愣,旋即哂笑道:“原来姐夫喜欢这调调。”
说着,便准备拱起后臀。
不想她刚撅起些,焦顺就抡圆了巴掌狠狠招呼上来!
啪
一声脆香,直打的尤三姐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愕然的愣怔住了,结果很快又挨了第二下、第三下!
尤三姐这才警醒过来,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抬腿去踹焦顺,嘴里骂道:“姓焦的,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焦顺一边躲闪一边手不留情,冷笑道:“抛下你的是柳湘莲,你偏跑来算计我?真当我是好欺负不成?!你既叫我一声姐夫,今儿姐夫就好好教你个乖,免得你稀里糊涂惹祸上身!”
“你放开我、你放开……”
尤三姐还在拼命挣扎,腿上却冷不丁又压上来两只手,同时听到尤氏笑着招呼:“二姐儿快来,咱们今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尤二姐犹疑了片刻,见焦顺也侧眼看过来,一咬牙上前帮焦顺压住了妹妹的腰肢。
门外。
银蝶侧耳倾听,初时还能听到尤三姐的喝骂怒斥,过了片刻之后,就只余下撕心裂肺的嚎啕之声。
…………
与此同时。
大观园潇湘馆内。
紫鹃拿剪刀剔去烛花,转回身见自家姑娘仍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奇道:“姑娘这阵子是怎么了?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你这般模样了。”
以前黛玉时常要为宝玉牵肠挂肚,自打彻底断绝了往来,倒少了许多黯然神伤的事情,精气神也比以往强多了。
可最近却……
“没什么。”
林黛玉随口敷衍道:“我只是有半阙词,一直想不出下文,所以有些烦恼罢了。”
“那就等明儿再想,不然若伤了心神……”
紫鹃正劝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叫门,忙出去把门闩下了,却见是史湘云带着翠缕来了。
“呦!”
紫鹃喜道:“史大姑娘怎么这时候来了?倒也巧了,我们姑娘正为半阙新词儿烦恼呢,你快帮她开解开解!”
“半阙词?”
史湘云闻言一笑:“开解倒成,可我又怎么做得来无米之炊?”
不等紫鹃想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她就迈步进了黛玉的闺房,因见林黛玉有些憔悴的样子,便掩嘴打趣道:“明儿咱们的文章就要登报了,我就知道你这人心眼最小,肯定放心不下!”
“呸”
黛玉没好气的啐道:“明明是你心系情郎夜不能寐,偏怎么还硬往我身上赖?”
两人都自诩才情不落人下,可以往却都只是自娱自乐,正经把文章刊印出去广为传播,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贾宝玉倒是有些歪诗被刊发过,还有不少趋炎附势的捧他臭脚。
故此都难免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的文章不入士人法眼,又或是达不到焦顺的预期。
却说两人正拌嘴嬉闹,不想院门外又有人嚷道:“且别关门,等我们进去再说!”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贾探春也到了。
等这三姑娘从外面进来,瞧见史湘云也在屋里,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与二女相视而笑。
史湘云拍手欢喜道:“这下可好,人都凑齐了——要不咱们干脆吟诗作对,就在林姐姐屋里守到天亮,等明儿一早就托人把报纸买来!”
“你皮糙肉厚倒是不怕。”
探春摇头道:“可林姐姐的身子骨却如何撑得住?”
史湘云笑道:“若撑不住就睡下呗,她若是不怕脏,咱们改成联床夜话也成。”
“我如今身子好多了,也未必是谁先撑不住呢!”
林黛玉也不想扫兴,何况她如今牵肠挂肚的也睡不安稳,于是便命紫鹃、雪雁取来了笔墨纸砚,然后又把丫鬟们全都打发去偏房里安歇,免得被她们听了什么传出去。
等清完了场,史湘云就问:“咱们是吟诗还是联句?”
“联句吧。”
林黛玉道:“今儿神思不属的,怕是未必能成诗。”
史湘云紧接着又问:“那又该以什么为题?”
“这个……”
林黛玉迟疑片刻,便道:“就以‘真真假假’四字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
史湘云眼前一亮,心知这是因为那些捧杀的文章有感而发,便拍手笑道:“此情此景正切此题!”
又问:“谁先起个头?”
林黛玉还在犹豫,一旁沉默半晌的探春却突然拍案道:“我已经有了!”
二女齐声:“快快道来!”
探春就绕着仙鹤烛台一边踱步,一边吟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林黛玉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似是因此想到了什么,一时竟就有些恍惚起来。
而探春说完这联句,自身也是颇有触动的样子。
唯有史湘云心无挂碍,连连拍手赞叹:“好句、好句,只这两句就当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