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跟着道士来到一家米铺,
有店小二出门恭请。
进了店,一个脸长嘴尖,养着两撇山羊胡的老板即刻从柜台出来,笑脸相迎,道:“原来是张道长。”
即刻又吩咐店小二道:“去,赶紧将给道长准备的大米拿来。”
店小二听了吩咐,忙进里屋去,扛了半袋大米出来。
老板笑盈盈又道:“都是上等的好米,全给道长您留着呢!”
道士不想与老板说话,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就看向宋毅,道:“带上米,我们走。”
那老板也好似知道这道士讨厌他,但不敢说什么,依旧笑盈盈的。
直到看着道士扛米出了门,去得远了,他才在地上啐了一口,小声且恶狠狠的骂道:“臭道士,要不是县令大人有交代,看我饿不死你,呸。”
宋毅扛着半袋大米,被压的直不起腰来。
可是他此刻的心思却没在这大米的重量上,而是在心中感慨:“原来这大米比我还值钱呢。不过,这也苦了这里的百姓,二两银子只能买半袋大米,那些贪官真是可恶,简直没有人性,应该被千刀万剐。”
这时,一个与冷清大街显得格格不入的茶摊出现在街边一角,
茶摊前,一个佝偻的老人守在一炉开水,正眼巴巴的望着这冷清的街。
道士于是向着茶摊走了过去。
那老人好似远远就看见了道士,起身来迎,道:“道长,怎么今日有空来喝茶呀?”
道士在茶摊前的椅子上坐下,面色依然冷峻,但言语却很温柔,道:“今日无事。”
老人笑道:“无事好啊,无事便来喝茶,在与老朽唠唠,也相当于是做了一件善事啊。”
一边说着话,老人已将茶水倒好。
而宋毅则是将那半袋米挟在脚边,用手抓着,不敢落座。
道士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好茶。”
老人笑道:“一辈子就会做这一件事,煮出来的茶能不好吗?”
又看向宋毅,道:“这小娃娃是.......?”
道士似乎都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道:“我的徒弟。”
老人笑道:“那恭喜道长了,传承后继有人,哈哈哈.......。”
道士没有言语,也未作任何表情,只是又抿了一口茶。
但对于宋毅而言,这句话却是让他很震惊。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就是道士买来的一个杂役而已。
就像王财主一样,他买回去的人都是用来帮他干活的,有个统一的称谓就是杂役。
初入紫云观时,道士就吩咐自己扫地,焚香,换池水,这就更坐实了杂役这个名称。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徒弟。
“要喝茶吗,小道长。”
就在宋毅沉吟之时,老人笑眯眯的递来一碗茶水,和蔼的问道。
宋毅赶紧摇了摇头,道:“我不渴。”
老人便将茶水又放回桌上,道:“跟着道长可要好好学啊,道长的本事大着呢,够你学的。”
宋毅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老人的话,只听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便是一声大喝,道:“兄弟们,起事了~,造反了~。”
接着,打砸声,呐喊声,从街道的各个巷口传来,迅速汇成雷霆,最后在这冷清的街道上炸开。
而那匹沿街奔驰的骏马,高大威猛,神采飞扬,马上那位青年,更是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很快,骏马奔到近前,身后是大批的追顺者。
这些人无不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每一个都衣着破烂,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生。
他们持刀的持刀,拿镐的拿镐,追随着马上的青年,意气风发,冲进一处大门,里面顿时便传来了凄厉的喊叫。
宋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赶紧抓紧米袋,情不自禁的便向道士身边靠了靠。
而道士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悠悠喝着茶。
那老人则不知为何,直勾勾盯着被马蹄踏碎的大门,手不自觉的在发抖,好似很害怕。
不多时,那马上的青年又骑马奔出大门。
不过与进门时相比,他此刻的手上已是多了一颗人头。
青年一手拎着这颗血淋淋的人头,又开始在街上骑马奔驰,并大喊道:“县令已被我斩杀,凡妇女儿童,出门夺布抢米。”
只听话音一落,街道各处,依稀走出一些妇女儿童,接着越聚越多,就开始向着街道的米铺和布铺涌去。
宋毅赶紧将自己脚下的那袋米藏到道士身后,生怕被这些妇女儿童看见。
然后他又看向那颗血淋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