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顾朝辞本知,王语嫣除了对慕容复一腔真心,对其他人都心凉的可以,原轨迹段誉不顾性命救她多次,都不能感动其心,直到慕容复要选驸马,她第一选择的都是自尽,不是变心。
但见了她这幅茫然之态,也险些骂出声来。一个人怎能凉薄至此?人家都他妈为你要死了,你还能问出“什么”二字来?正常女子该有得感动,在她身上压根不存在啊。
不禁幽幽道:“王姑娘,你就如此心冷如铁?这么无动于衷?
你听不到人段公子,对你的付出?且不提他的身份与他以后的武学成就,单论他对你的心,慕容复能与他相提并论吗?”
王语嫣望着顾朝辞,也是面红过耳,气急道:“你、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我喜欢表哥,跟段公子对我心意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听了她这理直气壮的回答,顾朝辞竟然找不到如何反驳于她,的确,没谁规定一个人不计一切的付出,就一定得得到回报。
但还是剑眉一挑,问了一句:“我若真的依他之言,杀了他,你就没有一点心疼?”
王语嫣面皮微微一红,咕哝说:“段公子愿意为我而死,我自然是很感激的!”
她只说感激,不说心疼,言下之意人人听的明白。
段誉回头望去,王语嫣也正望向了他,两人目光相接,段誉就仿佛只能看到一股愧疚,至于其他……
段誉心中微微一酸,寻思:“也罢,我与她有缘无分,今日大不了为她死了,让她一辈子记得我的好,一辈子也忘不掉我。”想着百味杂陈、不胜凄凉。
顾朝辞对这一切,自是看的明白,心想:“好家伙,两个中了痴情毒的人,竟如此辣眼睛!”。
但又不禁心想:“王语嫣也是前世穿越者标配了,就这样子,那些人怎么让王语嫣这种人生出感情?那不扯犊子吗!
此女中毒如此之深,连段誉这种长得帅、内力强,以后又要成为一国之君,还能为她而死的人,那是真正要什么有什么的人都走不进其眼里、装不进心里,又有何人能入她的眼?”
他暗自吐槽,就听王语嫣竟然娇喝道:“你言而无信,不是大丈夫所为!”
顾朝辞白她一眼,冷笑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王语嫣胸口起伏,涩声说:“是你说,只要我跟着你,若是遇上一个能够为我舍弃一切的男人,你就放了我,也不杀我娘了……”
顾朝辞大袖一挥,飘然站起,眸子清如寒潭,亮如两粒晨星,嘴角上翘,似笑非笑道:“我是说过这话,可段公子还不曾为你舍弃一切啊?”。
王语嫣啐了一口,说道:“段公子都愿为我而死,这还不算舍弃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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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辞呵呵一笑道:“段公子为你甘愿就死,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平安喜乐的与慕容复双宿双栖是吧?”。
他特别想骂一句:“你咋这么不要脸呢?”但还是忍住了,脸上挂着微微笑意。
可王语嫣与他目光相接,自是看到了他眼里的嘲弄之意,心下一沉:“表哥就是天下最好的人儿,你们武功高又怎样?还不是只会欺负我?”
段誉听了这话,越想越觉心酸,不由双手紧握成拳,转眼看去,王语嫣眉眼微红,眼眸间仿佛笼罩了一层迷离雾气,心上当即就像被针扎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衫,勉强笑笑道:“王姑娘,这样也挺好。
他日姑娘与令表兄成亲之日,忽忘了在曼陀山庄,在下手植的那几株茶花之旁,浇上几杯酒浆,也算是在下喝了你的喜酒。”
王语嫣听到他说自己将来可与表哥成亲,自是欢喜,但见他这般任人宰割,心下也是不忍,凄然道:“段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有生之日,决不敢忘。”
段誉向她微微一笑,顾朝辞却很是大煞风景的,冷哼一声道:“别搞得这么生离死别,你这丫头太过凉薄,也不知有什么好的。你想让人段公子死,我偏不如你意!”
王语嫣当即一怔,她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一切不都是他搞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反像是自己要让段誉死,换得自己一命呢?她还没想明白,就听顾朝辞叹了一声道:“段公子,你跟我来!”
段誉以为自己该赴死了,大踏步跟着顾朝辞走到一边,离了三女有数十丈远,方才说道:“顾公子,这就动手吧!”他本想豪迈一些,可毕竟一副书生气,那是骨子里的,言语中不由多了几分颤抖。
顾朝辞横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段公子,你想救王姑娘,也可以施展手段杀了我啊,为何就不反抗一下呢?
我可是听说,你身怀大理段氏至高武学‘六脉神剑’与‘凌波微步’,未必就没有一拼之力啊!”。
段誉一听,大大心动,不觉其险,但只觉其难,叹气说道:“你有所不知,我的武功都是实灵时不灵,若只我一人,我自然不会任人宰割,自要拼一把。
可为了王姑娘,我若是反抗不成,反而让你恼羞成怒,如此倒是害了她,段誉死则死耳,怎能让王姑娘受到丝毫伤害?!”。
任是顾朝辞本就要利用王语嫣逼段誉就范,听了这话也是一阵恶寒,很是不可置信道:“何至于此?就因为一个女人,你听你现在说的这话,可是一个男儿所该有?
我若是你,想要得到她,就先杀慕容复,再强娶王语嫣,焉能做此选择?”
段誉低垂着脑袋,谓然道:“别说我不会杀慕容公子,让王姑娘伤心,就是我想……
你若要杀慕容公子,或许不难,可我……武功练到你这般地步,谈何容易啊?
更何况王姑娘天人一般的人儿,你以后也是要成家的人,如此作为,不嫌唐突佳人吗?”。
顾朝辞虽要谋取神功,但也想开导指点这家伙一番,这叫两不亏欠,不曾想他反而说教起自己来了,不禁一笑道:“我自由自在,潇洒肆意,成家干什么?
难道跟你一样,明明实力非凡,就因为一个女人,就得束手就擒?”。
段誉:“……”
话说到这里,顾朝辞一摆手,索性开门见山道:“段公子,顾某知晓‘六脉神剑’乃是你大理段氏家传武功,可这‘凌波微步’乃是逍遥派武功,你又从何处习来?”
段誉一听这话,登时眼前一亮,一脸惊讶之色,急声道:“你知道逍遥派?莫非你也见到神仙姐姐了?”
顾朝辞见他这副痴样,也是服了,肃然道:“段公子,什么神仙姐姐,那也只是你的神仙姐姐。再者只是一副玉像而已,也值得你如此?你快醒醒吧!
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不找王语嫣她娘的麻烦,但你得拿逍遥派‘北冥神功’与‘六脉神剑’来换,不知你可否愿意?”。
段誉听了这话,更加肯定顾朝辞也是见过神仙姐姐的,否则他怎会知道,神仙姐姐就是玉像呢?但又一想,逍遥派武功还则罢了,可六脉神剑乃是大理嫡传武功,连伯父爹爹这等俗家之人,都没有资格修习……
就听顾朝辞幽幽叹了一声道:“呵呵,我适才还在为你打抱不平,觉得王姑娘是心性凉薄,不识好歹。
原来是她锐目无双,一眼看透了本质啊,早知道你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看来我还是与她了断恩怨吧,跟你这种言而无信之人,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罢,拂袖转身,但只走出两步,就听段誉叫道:“且慢!我答应你!”
段誉什么都能容忍,唯独不会让人质疑,他对王语嫣的真心。
顾朝辞知道用王语嫣施展激将法,对段誉来说,自然百试百灵。微微一笑,脚下一停忽地掉头后,面上已是一片肃然,水冷星寒的眼眸,凝注在段誉脸上,一字一句地说:“当真?”
段誉虽觉只要能替王语嫣了了梁子,武功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但终究对大理段氏不孝,但到了这时容不得他退让,便故作随意道:“神仙姐姐让我练成武功,去杀尽逍遥派弟子,可我本不喜欢杀人,你要就给你又怎样?
只是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本来都记录在一副卷轴之上,我有一次发病难受,给毁坏了。我记得也不太全了,我可以将我知道的都默给你。
至于六脉神剑亦是如此,只要你不怕我,给你乱写一通!”
顾朝辞俨然正色道:“段公子,你是一国世子,乃是真正的赤诚君子。
我顾朝辞人品或许比不上你,但亦是堂堂男儿,做什么事都是先明后不争!
说句实话,凭我这一身武功,有没有‘北冥神功’与‘六脉神剑’,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只是顾某一心要为恩人报仇,可王姑娘在我面前连番落泪祈求,要用自己性命换取母亲性命。
顾某再是心冷如冰,可也是人啊,如何能不为之感动?
但我又不能不为恩人报仇,违背义字!
也只好对王语嫣说:只要有一个男子,能为她舍弃任何东西,我就永不在提起报仇之念,在这之前,她若不想让我去杀她娘,就得永远跟着我!
但我本想着,这世上绝无一个男子,会为一个女子甘愿舍弃一切,这王语嫣这辈子就跟定我了,我也能对恩公有个交待,这非我不义,实乃为人间至孝所逼啊!
不曾想这世上竟真有段公子,这等痴情之人,以至情换至孝、更能压至义啊!
如此举动,实在令在下感佩万分,正应了那句:世间自有真情在啊!
你也让我信了那句,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嘲讽,唯独至情与真情不能嘲讽!还请受顾某一拜!”
说着向段誉躬身施了一礼。
段誉听他夸赞自己,早已心花怒放,忙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实在是不敢当啊!”
顾朝辞摇了摇头道:“这慕容复我虽未见过,但他定不如你!只要公子真心不改,抱的美人归,也是大有可能啊!”
段誉自嘲苦笑,饶他身为大理国王子,却终究走不进曼陀山庄里那个娇俏迷人的影子啊,想着王语嫣倩影闪过心头,轻轻闭上双眼,良久叹道:“若真有这一天,岂非段誉此生至乐也!”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真情无欠啊!”
段誉睁开双眼,凝视于他:“你真不怕我做假?我伯父与爹爹都说过,运转内力有丝毫错漏,就有走火入魔之虞!”
顾朝辞一摆手,朗然笑道:“段公子,你既将我瞧的小了,更将你看的低了!
我相信你,只是因为你对王姑娘之心感天动地,岂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当然,你段誉若真要如此害我,那就是我与王姑娘都瞎了眼,看不清一个大奸似忠之人的真面目,我顾朝辞虽死,既是自作自受,亦无所憾!”
段誉见他神色镇定,心中也是豪气勃发,一拍手道:“你既如此信任于我,我岂会为此不义之事,取笔墨纸砚来!”
顾朝辞摇头道:“没有!”
段誉当即一怔,瞬间感觉好尴尬,这股豪情不能以笔直抒,实在有些美中不足啊!
就见顾朝辞傲然说道:“段公子,你我皆非凡俗中人,岂能以寻常手段来行事?
你将你知道的,背给我听就行了!”
段誉一听这话,也不扭捏,直接席地而坐,开始给顾朝辞背起了“北冥神功”。
顾朝辞明白段誉虽然认为学武功就要杀人,实在是世上最害人的东西,对神功宝典不屑一顾,但也证明了他对王语嫣的真心。
非如此,让他就范很难!让他默出没有错漏的神功更难,那么先威胁他,让其答应,还得与其交心,方能更保险了。
段誉在大理无量山下得到的那副帛卷,关于北冥神功总共有36幅练功图,可惜他只练了两幅练功图,故而只练成一路‘手太阴肺经’。
只有大拇指的少商穴和人相触,方能吸人内力,以及流转任脉将其内息储蓄“胆中穴”的法门,这也是北冥神功之主体。
可段誉虽未习得全身经脉穴道,这种皆能取人内力的法门,但对顾朝辞来说,都不重要,他要的就是北冥神功之主体。
有些人吹什么“北冥神功”是仙法,若将三十六幅图都练会了,岂不是得逆天!
实际是什么呢?
天下任何内功修炼至大成,内息都可以毫无滞塞流转全身穴道,自行护体。
北冥神功虽能取人内力,但最怕的就是出现海水倒流江河之现象,敌人若是内力胜过你,你取人内力,人家只是一瞬间就可以撑死你!
而同样别的高深内功,亦是如此,对手内力若远不及你,纵然击中你的穴道,他也是破不了防,可若内力、武功与你在伯仲之间,那这护体之效,自然大打折扣了。
所以高深内功护体,功效都是大同小异,不存在练成“北冥神功”三十六幅图,就是天下无敌的说法!
因为能破你防的,练了两幅图与三十六幅图没有区别,那些图也只是教人用别的穴道如何吸取内力而已,并非练了那些图,你的内力就能有所增长,这是两个区别。
段誉能有这番成就,就是运气好,吸人内力时,从无量剑几位普通弟子,循序渐进,就这都很是难受,后来吸了黄眉僧、三大恶人部分内力,都差点撑爆了自己。
后来又是天龙寺五本为他传送内力,段正明传授他大理段氏内功心法,导气归虚,这才没让他被撑死。
顾朝辞听着段誉背诵之音,细细揣摩,不知不觉间,就听他道:“你记住了吗?”这才回神。
顾朝辞摇了摇头,谓然道:“段公子,劳烦你再背一次,这门神功委实精妙绝伦,只是与我所修神功大有冲突,我一时也不能尽数记住!”。
段誉自然很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一次就能记住,这等繁杂的口诀呢?便又很是爽快的背了一遍。
以顾朝辞如此武功修为,他稍微按照“北冥神功”行功路线,将真气一运转,直接两功互冲,立时全身气血翻腾,经脉震荡,他当即不敢再试,唉叹一声道:“这门神功居然不能与其他内功,兼容并蓄!”
段誉点头道:“是啊,神仙姐姐说了,修习这门内功,必须不能有其他内功根基,否则就会走火入魔的!我当时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方能直接修习。”
顾朝辞默默点了点头,前世什么所谓逍遥三老武功不同,那他们师父一人身兼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岂非厉害到了天上?这纯粹是一种想当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