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巴结庄主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最近打从开始闹怪事以后,庄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家也不比谁家强多少。
他们互相都是知道对方底细的,也都相识多年。那麻子脸名叫韩有志,家里头与韩家庄的庄主属于七拐八拐的沾点亲,以前他爹是个马夫,伺候了一辈子的马,这韩有志从小到大没少帮他爹干活儿,自然是对马特别熟悉了解。
等到他长大成人,仗着自己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不愿意像他爹那样一辈子只会伺候马,却赚不到多少钱,便开始以贩马为生,凭借着还算机灵的脑子,这么多年下来,不敢说有多发达,至少家里日子要比他爹当家那会儿紧巴巴的状况好了太多。
他养马也的确是专门卖给途径此处的客商和读书人,虽然说都不是什么血统有多昂贵的宝马良驹,但是在韩有志的精心饲弄下,看起来也毛色油亮,牙口很好,比起别的马贩子也总能多卖上不少价钱。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自打庄子上开始闹邪祟之后,就算是到头儿了。
别人家都是人遭殃,莫名其妙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突然得了怪病,一病不起,一日比一日更加萎靡,眼见着一条命就剩下半条,每日气若游丝,出气比进气搞不好还要多一些。
到了韩有志家里头,这事情就不一样了,他家里头的一家老小,人都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偏偏家里头的马,眼见着一匹接着一匹的就病倒下去。
原本途径本地的客商和读书人因为闹邪祟的传闻就人数骤减,这一代几乎见不到什么生人,这就已经够韩有志发愁的了,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马又好像瘟了一样,无论他和他老爹怎么使出毕生的本事去伺候照顾,那些马依旧是一日不如一日,才过了短短一旬的功夫,原本养在家中膘肥体壮的马匹就死了一半,有过半月,剩下的一半也只剩下两三匹苟延残喘。
那些马死了之后,因为是和庄子里头的人一样,生了怪病死的,死去的马也没有人敢杀了吃肉,只能找个地方挖坑埋了。
韩有志不但生生断了家中赖以生存的营生,家里面的马匹几乎都没有保住,断了进账,还得累死累活地将死马拉到庄子外面的山里面,找个偏僻罕有人知的山坳挖坑埋掉,累得整个人都好像扒了一层皮一样,家中靠着仅存的那些继续,坐吃山空,每日每日愁得直薅头发。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会那么迫切的想要解决这邪祟的事情,这么殷勤的在韩二爷周围跟着忙活,哪怕是要用人家村子里的童男童女的命祭天,他也咬着牙眼睛都不眨一下。
毕竟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若是能除了邪祟,让他重新开始自己的营生,那不死那些村民,可就要变成他们一家子遭殃了,就算躲得过邪祟,也扛不住没了营生活活饿死啊!
这些对于韩二爷身边的其他人来说,那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是被一个初来乍到的生人言之凿凿地说出来,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