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真因为你等对我们怀恨在心,耽搁了我大燕祭祀大典,难道我大燕就如此可欺?仍旧愿意为越国守住缎花绫织造术的秘密吗?”
文先生心下一怔,他方才也只是想赌一下姜宝玉不敢拿同袍性命做赌,威胁一下而已,没想到这些大燕女官竟然如此悍勇,为赌一口气,连命也可以不要。
如今看来,再这样继续相逼下去,他们的目的非但达不到,还可能弄巧成拙,惹怒了这帮人,还可能叫缎花绫织造术外泄他国,到那时候,越国就彻底没有谈判的筹码了。
于是到这会儿,文先生已然有了妥协的想法,只是碍于颜面,还不好直接答应。
就在这时,水寒舟终于开口说话,在姜宝玉他们已经架好的柴火上添了一把火。
“本侍御史还当是什么事,不过是几匹缎花绫啊。”
水寒舟说着,脸上忽然带了点笑意,最终又将视线定格在姜宝玉的脸上道:“本侍御史家中就有几匹存货,若朝廷有需要,随时可以奉上。
不光我家,我大燕那么多门阀世家,豪门贵族,谁家里没有几匹存货,只肖皇帝一声令下,送到尚服局制作祭服的缎花绫只会多不会少,怎会影响到女官们的性命?”
水寒舟话说的云淡风轻,如此大事说的就好像谁家小狗的名字一样随意,却是把姜宝玉看得紧张兮兮的,连忙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了。
但是水寒舟说的确实没错,虽说像这种用来做祭服的缎花绫,如果没有提前定制,便是连姜家布庄也不会大量存货。
更何况越国为了能够换取棉花种植术,是突然断货的,莫说是姜家想要存货,便是先前已经定下的货,都还没有拿到手。
是以姜家和神都布行的其他货商手上没货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她却忘记了世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但凡是好的东西,那些有身份的人家谁不是要存上一些的,有的家里富足一些的,还会各色花式都存上一些。
越是贵重的东西,他们越是喜欢收藏,这样等到家里宴客之时,便可端出来展示一番,在亲友面前争些薄面。
这几年大燕边关还算平静,渣皇开明,主张休养生息,富强经济,是以神都富庶的人家不少,若真到了关乎朝廷颜面之时,与其向别国卑躬屈膝,不如向自己养的贵族们伸手。
平时朝廷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不就是要用在这种时候吗?
姜宝玉不禁觉得自己眼界还是不够宽广,怎的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于是她又不自觉地朝水寒舟看去,就见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冷厉神色,看向文先生道:“只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越国使臣觉得,我大燕还需要与越国共享缎花绫织造术吗?”
水寒舟毕竟是代表皇帝来旁观的,他的言语自是比姜宝玉有分量许多。
如果说姜宝玉方才之言只是建议,是谈判筹码,那水寒舟这会儿的发言,便是对越国的最后通牒,是很明显的警告。
倘若燕国不赶紧交出那五百缎花绫,并答应姜宝玉的条件,燕国会立即将缎花绫织造术释放给别国,寻求新的联盟,届时对越国来讲,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而且水寒舟方才说话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实在太过让人震撼,登时就叫文先生憾目,心中生起一句话来。
“此子不除,天下竟将入燕国之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