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养济院尚能妥善安排,尊旨造做,但总有些小的民间养济院,收养少男少女的目的本就不纯正,又因场地太少而毡包成本过高,便将朝廷的旨意置若罔闻。
偏生今年冬天尤其寒冷,老弱病残若不能得到妥善的照顾,便会生病甚至死亡。
他们本就是漂泊不定,无法落叶归根的流民。
再加上一些养济院的不作为,病者不医,死者不埋,只随意丢弃。
熬过了一个寒冬,等到春日开河这一日,多少人聚在河边等着看景,姜宝玉也在其中。
这阵子帮着南宫凛给流民裁缝们指点技艺,好提高成衣的质量,争取卖个好价钱,她可是忙坏了,南宫凛想着叫她轻松轻松,才叫上她一道来看的。
“洛水冰封百年难遇,自大燕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不知你在别处可瞧见过开河盛景?”
姜宝玉点头,看着这会儿还平静无声的冰面说道:“微时与我爹一道往东北部的郡县去过,倒是见过一次那水开河,场面很是壮观来的。”
姜宝玉说着,忽然很兴奋地动了动耳朵,闭上眼睛道:“你听,河面上有动静了。”
因着河岸边上人多,南宫凛是领着姜宝玉到洛水山崖段来欣赏开河的,是以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比较高,南宫凛倒是一时没听出什么动静来。
不过他学着姜宝玉的样子,把眼睛闭上后,慢慢地倒也听见了一些。
“开始了,快睁眼看看!”
姜宝玉很是激动,忙的睁眼向水面上瞧。
起初是一整个冰面上忽的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犹如火势蔓延一般,从远处慢慢裂开直到近前。
随即,更多的裂缝出现了。
横向纵向,各自沿着自己的方向碎裂,将原本紧紧聚在一处,仿佛最坚硬的利器也无法将它分离的一整块厚重冰壳从内部破开,将它们打散。
于是冰块们各自挤压,争先恐后,仿佛一群溃败的残兵,跌跌撞撞,直到自身消融。
然而这样的溃败并不让人难过,只因为它们是败给了光。
“是武开。”
姜宝玉兴奋地观察着依旧在轰隆扩散的冰面,这比她小时候看那水开河,要壮观许多。
南宫凛是第一次看开河,还不懂什么文开武开,但是从字面意思上,也能明白一二。
于是他也看向冰面,勾唇问道:“既然你见过文开,也见过武开,哪一种更让你喜欢呢?”
姜宝玉寻思半晌,竟是有些答不上来,只盯着那些不断从水下浮上来的块状物体仔细琢磨,嘴上心不在焉地说道:“只能说各有各的壮观,都很好吧。不过那是什么?”
姜宝玉忽然指着水面上一个红色物体,她终于确定那些浮上来的东西不是冰了。
“这儿的人会经常往水里扔东西吗?”
南宫凛有些错愕,洛水是大燕的母亲河,百姓都喝这里的水,怎会随意往里面扔东西?
于是他也朝水面看去,越来越多的红色物体飘了上来,他眼力好些,很快便认出来了。
是人!
足足十余具穿红衣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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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唐朝时期松花江的古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