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姜宝玉与伯梁说话一直客客气气的,并不曾拿为官的身份压人,伯梁便以为姜宝玉是个好拿捏的。
可自打她开口说话后,便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对她的认知。
这会儿伯梁更有些始料未及,微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一些奉劝言语,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礼貌地与姜宝玉又行了一礼。
“是,小的知错了,姜大人。”
不过他也没有等姜宝玉的回应,这话说完,他便站直了身子,转身大步离开了。
只在出了沧澜阁,进了养济院的后门时,才转过身去,看向姜宝玉住所的方向,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些他也想不懂的事情。
不对劲!
这姑娘,肯定不对劲!
姜宝玉并没有过多地分心给伯梁。
姜家养济院的执事跟她说的很清楚,其他人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官方养济院,只要搞定南宫凛一人,便可无后顾之忧。
忙碌了这一天,姜宝玉也饿了,东西放下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伯梁说的饭堂。
伯梁有一点说的没错,这里确实很像养老的地方。
姜宝玉走了这一路,都很静谧安逸,桂花的香气到处都是,院子里甚至还种了许多石榴和柿树,这会儿正是结果的时节。
姜宝玉早盯上一颗又大又红的柿子,想着待会儿吃饭回来,便把它摘了,用冰镇着吃,定是舒爽甜腻的打紧。
她这边正欣赏着,饭堂里却传出一阵悠扬的琴音来,引得姜宝玉转身朝那边走去。
就见一穿五色仙裙的丰腴女子,正在里间弹奏,奏得一曲《渔樵问答》,曲调生动悠扬,很是飘逸洒脱。
看得姜宝玉都有些呆了,一曲终断,忍不住拍手叫好。
却是叫美人吃了一惊,当即敛了肩上披帛,朝着姜宝玉看过来,见她是个十几岁的眼生小丫头,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姜宝玉并不进去,在门外给美人行了一礼,道:“小女御用尚服局典衣姜宝玉,受我家尚服大人派遣,特来帮助流民的,敢问前辈是——?”
一听说姜宝玉也是被“赶”出来的女官,美人便不再正眼瞧她了,自己算着时日道:“典衣?这么说,你是刚通过了女官考试,就被赶到这里来的?”
难得在这儿看见宫里的人,且对方又是个弹琴很好的美人,姜宝玉对她并没有对南宫凛那伙人的防备,立时笑着说道:“也不能说是被赶过来的吧。”
她说着,便迈进饭堂,准备与美人多套些近乎。
“听伯梁说,这里还住着其她女官,前辈弹得一首好琴,想来定是——”
谁知那美人竟然直接站了起来,高扬着下巴道:“即是同病相怜的处境,还是不要互相打听身份的好。以后日子还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相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美人说完,便开始向外走去,只到了饭堂门前时,瞧着一脸懵逼,面色懵懂的少女,还是一个没忍住,提点她道:“记住,什么都不要管,什么也不要做,便是这里的生存之道。这里没人会感激你的。”
姜宝玉原本还盯着美人弹过的那把琴惊讶不已,早已失传的春雷古琴,竟然在这里吗?
可是听到美人这句话,她却忽然认真起来了,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美人的方向,淡淡笑道:“我又不是灵山寺里的功德箱,要感激作甚?给我俸禄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