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就在袁绍还在等麴义消息的时候,辽西巡游的骑兵来说,在东方来了一队人马,号称是公孙度的使者,想要求见袁绍。袁绍听罢大喜,对众人笑道:“看来天命在我,到底不需动刀兵了。”
于是允许让公孙康前来觐见。
公孙康进入营中后,立刻对袁绍行臣子之礼,于地上叩之再三,再以“罪臣”自称,而后献上一份帛书,这上面写着公孙度的罪己之辞,并附有此次出行的金银礼物。
袁绍很快阅罢,纵使心中高兴,但他面上不露分毫。沉声片刻,他反而大声斥责公孙度的罪责,指责其滥杀名士、阴结蛾贼,平州称王,目无国家,一直说到公孙康头伏于地,浑身战栗时,他才说:“可如今国家危难,尔父也尚有几丝报国之心,那此前的这些过错,我也可以不究,但尔父须出兵马万人,方可赎罪。”
公孙康闻言大喜,自知兵灾已去,使命已成,继而向袁绍连连谢恩。站起身时,才发现衣衫早已湿透,他对袁军众将感叹说:“袁公有王气,凡人岂能不畏哉?”
当日中午,他就被邀请与袁绍一同宴饮,宴会上,袁绍令人刻“平州州牧”印玺,当众交予公孙康,并问他家中如何,言语之中,有联姻索质之意。公孙康年过三十,此时已然成家,生有二子公孙晃、公孙渊,但都年岁过小,只有其弟公孙恭尚可婚取。袁绍得闻后,便说:“我有一女,也算得上贤良淑德,可以让两家加亲哩!”
公孙康不敢做决定,便说要先派随从回辽东报信,询问大人的意见。他言谈和态度都非常诚恳,袁绍对此也颇为满意,他想:至少与霸府对战时,辽东一面不会再出事端了。
用过午膳,恰好连绵十几日的雨水也停了,天上渐渐放出亮光来,众人出营瞭望四周,见阳光普照下,绵延的青山仿佛裹上了一层湿润的金装,遮蔽了北面的天空,都不禁惊叹不已。
《控卫在此》
这时候,他们看见极远处有一支队伍自南面缓缓而来,在大军的边缘处安营扎寨。过了一会,一小队人驱着车马从营垒中穿行过来,大家渐渐看清了他们的旗帜,原来是麴义部的红边熊头旗。
领头的骑士自然便是麴义,他身量威武雄壮,骑在马上,又披着黑甲,就好像一只熊罴在马上骑行。虽然他的马匹已是一匹四蹄如铁的黄电马,但常人初见麴义,观其言行举止,都以为较坐骑而言,他更像是一只猛兽。看他走到近处。下马信步走来时,不少将领都畏惧麴义的战功勇力,主动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麴义走至袁绍身前,当即拜倒,对袁绍说道:“麴义虽来迟,但还赶得上东征吧!若明公不弃,麴义愿为先登,必枭其父子首级,还献大家!”
此言一出,一侧的公孙康闻而变色,做客的轲比能也不禁皱眉,暗自衡量国中有谁能与麴义比肩。袁绍对此尽收眼底,他笑着扶起麴义道:“将军差之毫厘啊。若你昨日赶到,恐怕还可以,可今日就没有机会了。”说罢,又拉着他走到公孙康面前,缓缓说明现状。
麴义顿做懊恼之色,袁绍则说:“辽东边地耳,本不足为虑,将军当志在河南,力除国贼哩!”当日,便留麴义在帐中,众人欢饮达旦。宴饮结束后,麴义又献给袁绍一匹朱红大马,其首如蛟般细长,袁绍便称之为朱龙,显然极为喜爱。
待麴义回营之后,袁绍对田丰说道:“麴义如此识大体,我若还薄待他,岂不令三军寒心耶?你还是去取些财物,明日同我到他营中犒赏。”田丰低首默然不语,只是拱手而应。
如此到了次日清晨,袁绍率帐内督将亲随蒋义渠、田丰、淳于琼、蒋奇等人并亲兵轻骑五百人,自本阵出发,带着几箱金银南下去见麴义。
在袁绍一行人路过一处高崖时,从高处的绝逼上飞下来两只大雕,巨爪下抓着一只白色的小鹿。两只雕争抢猎物,互不肯放,一起从高空坠下来。众将看见了,都争欲将它们射下来,不过袁绍没有发令,它们又不敢抢这个风头。眼睁睁看着两只雕落在附近的地上,撕扯着,接着又扑腾起来,一时间飞砂走石,落下来一地的羽毛。
袁绍想起田丰在狐奴时刺虎的表现,此时也不觉手痒,他从弓袋里取出他那只漆成红色的两石强弓,搭上一支极长的雕羽穿甲箭。心中暗自祈祷道:“苍天后土,诸天神祇,列祖列宗在上,我袁本初自出逃雒阳以来,日日习武练箭,从未敢有丝毫懈怠。今日若让我射中大雕,请保佑我大破刘陈,荡平天下,开不朽之基!我若得偿所愿,必广开神祠,以千头牺牲配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