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华鸣洲悠悠醒来,慢慢睁开双眼,只见赵青心和龙千千正在床前看着他。龙千千高兴得拍手叫道:“好了,可担心死人了,这可醒了!”华鸣洲想坐起来,一挣扎便只觉头又痛又晕,“哎哟”一声倒下,赵青心按住他道:“别乱动,头都撞坏了!”便多拿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华鸣洲握住赵青心的手不放,道:“你可还好?那邪老道怎么肯放你来见我了?”赵青心笑道:“没事了,那邪老道死掉了,我们自由了。”华鸣洲惊讶道:“他武功那么高,谁杀了他?”赵青心道:“没人能杀了他,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华鸣洲大惑不解,赵青心继续道:“他耽迷于长生不老之术,知道我懂些医道,想让我帮他炼丹药,我便给他多加了一味药材,谁知他一时心急竟然服药过量发疯了。他害你把头撞破了,他发疯时也在自己的头顶挖了个洞,算是报应了!”
华鸣洲将信将疑,他已隐隐猜到向庄道长的心思,但又不好追问,免得赵青心尴尬,现在既然赵青心没事就好了,加上自己头又痛又晕,也就不作多想了。况且他知道赵青心会用良药救人,也会用毒药杀人,她的头发里、衣角、腰带和鞋底,甚至是指甲缝里,多处暗藏毒针、毒丸、毒粉等物,以备防身之用,这些她曾告诉过他,那是在断崖下他给她疗伤时,她怕他误触,所以就跟他说了。
赵青心拿开华鸣洲的手道:“你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又对龙千千笑道:“你来看着他,别让他乱动!还有,跟他说说话,看他撞傻了没?要是傻了,我可不要了,就留给你了。”龙千千道:“傻的我也不要。”赵青心笑道:“他是为你撞傻的,你可不能不要。”龙千千道:“还是我去弄吃的,免得他见了我又要头疼了!”说着就先跑了。
原来,那日向庄道长在赵青心那里碰了钉子后,心中十分郁闷,既然好事难成,又舍不得放赵青心走。他在矛盾中挣扎几日,终究邪念难祛,便设计让华鸣洲误饮催情致幻的药酒,等华鸣洲药力发作时,他便跑到赵青心那里告状,请她看好戏,让她对华鸣洲产生怨恨,以致心灰意冷等。
向庄道长进门后,问候过后就直接道:“你不是说你们情比金坚吗?我看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华施主却未也这么想。”赵青心见他进门时脸上有得意之色,现在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虽语气平和,但多少有点冷嘲热讽之意,加上那日他拂袖而去,必然暗中搞鬼,于是淡然道:“他怎么想我管不着,我自己能做到就可以了。夫妻间的感情难道还要用秤砣秤一秤,看谁短斤少两吗?”
向庄道长又碰了个软钉子,沉默了一下,心有不甘又忍不住讥笑道:“你不想知道他现在正在行什么好事吗?”赵青心面无表情道:“哦,他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我总不能时时管着他,再说我们夫妻俩的关系,也不用你来多操心。倒是你把我困在这里,却又由着他胡作非为,这事要谁管也是你管,是你故意纵容他的!”
向庄道长见赵青心像尊石佛,竟然事事无动于衷,又说话如诵经,让他无从驳起,而话尾之意,似已看穿了他的伎俩。他不由脸红脖子粗,恨声道:“哼,我倒要看看,到时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你!”说着悻悻而去。
赵青心见向庄道长悻悻而去,正担心他会迁怒于华鸣洲,不知又要起什么邪念。没想到过了一两个时辰,向庄道长又兴冲冲地回来了,只见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那好妹子龙千千好意去看望华施主,谁知他竟然也起歹意,简直禽兽不如!”赵青心没想到龙千千也在这里,但现在无暇多想,只是淡然道:“你虽道貌岸然,实则品行无耻!他们俩早就两情相悦了,倒是没想到你会帮我成全了他们俩的好事,将来他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只要他喜欢就好!”向庄道长听了,哑口无言,愣愣地站着,打量赵青心几眼,又扫兴而去。确实,时下富人喜纳妾,武人好蓄奴,而文人则以狎昵优伶为荣,乃属世俗常情,难以苛责。
向庄道长见自己的计谋虽得逞了,却达不到目的,在赵青心那里接连碰钉子后,邪念更重了。他想:“我自己只不过是年纪大了些,但驻颜有术、体貌完美,还算令人满意。那华鸣洲无非是仗着年轻而已,论武功才貌,有哪样可以和我比的?”于是,他越想越是妒火中烧,一时便起了“生不能同床,死也要同穴!”的邪念来,他又想:“既然无法得到她的心,也无法得到她的人,那就让她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她只能属于我的!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自从见到她之后,清修已乱,再活下去也没意思了,不如让她陪葬,共登仙界!”
赵青心正担心华鸣洲和龙千千的安危,便有仆人来把她押送到另一间房里。只见此间布置得如洞天仙境,不过赵青心却看得直皱眉,觉得此间有股森然恐怖之气。那向庄道长也已在这里等着,正坐在椅上闭目养神,赵青心进来时,他只睁眼看了一下,便又闭上了双眼。
赵青心进门后,就闻到房中有一股浓浓的药酒味,只见桌上有两只酒壶。暗中细辨之下,酒中竟是含有一些滋阴壮阳、致人迷幻的药物,便知向庄道长起了淫意,她不由心头大惊!原来,向庄道长炼制的催情迷药,乃是被登徒浪子视为千金难求的“丁壬散”,原名“回春合欢散”,在十天干中丁壬为淫慝之合,化神为木,于春天散枝开花,故借此为名以掩其原名。此药乃是选用极其难得的上等滋阴壮阳药材,加之百蝶之蛹、百花之蕊秘练而成,既可令男子服之如枯木逢春,女人服之如春暖花开,而且会令人精神迷幻、情难自制,如在梦中!
慈海神尼深谙医理药理,曾对丁壬散的药方进行适当删减,弃其催情致幻之成分,取其调和阴阳、滋养青春、延年益寿之功效进行炼制,故赵青心识得此药。
赵青心见向庄道长仍坐着不动,就问道:“不知道长请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向庄道长缓缓睁眼道:“赵施主,你我终究有缘,贫道请你过来说说话。”赵青心冷冷地道:“天意人心,谁也不可以勉强!”向庄道长沉默了一下,冷哼道:“天意人心也罢,我只知道,这个地方,也许将会成为我们的坟墓!”
赵青心听了,不由回头看了房门一眼。向庄道长道:“不用看了,这里是山洞最深处,房门乃千斤巨石所制,其关闭后,机关便会在十二个时辰内自动销毁,届时任谁也打不开了。然而,这一时间内,除非我发话,否则外面的人谁也不敢打开。”说完又开始闭目养神。
没想到向庄道长还有此想法,赵青心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苦苦思索着脱身之策。她见桌上的两壶酒,灵机一动,就道:“关在这里早晚会饿死渴死,那可是非常难受的,不如先解解渴再说。”说着就伸手拿酒,一壶是空的,她就拿起另一壶倒了一杯,刚碰到唇边,就把酒泼掉,道:“这酒怎么有股难闻药味,还能喝吗?”说着又一甩手把酒壶也扔了。
向庄道长突然快如闪电伸手接住酒壶,道:“这里就这么一壶酒了,你不喝就算了,到时看谁先渴死在前头!”赵青心道:“要喝你喝,那酒味真难闻,我宁愿渴死也不喝。”向庄道长道:“这酒倒了可惜,你不喝,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着壶嘴喝个精光。
向庄道长喝完酒后,又开始闭目养神,赵青心便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得远远的。
向庄道长暗中运气催发药力,一会儿,只觉得一股热力从脚心处猛地往上窜,这股热力劲头很强,感觉比之前的强了几倍。但那股热力不断往上窜,很快便直达头顶,这时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便又运气想把那股热力往下压,哪里运气一压,那股热力便似乎膨胀开来,撑得头胀欲裂,眼珠外吐,耳内、鼻内喉头似乎有股热血要往外喷!他心中大骇,伸手一摸双眼,却好好的并没有凸出来,七窍也未流血,全是他自己的幻觉。
向庄道长冷静下来,调匀呼吸,再也不敢心急,慢慢地试着把那股热力压下去,终于压到了胸腹间。但就在这时,脚底下又有新生的一股热力直往上窜,他暗叫不好,却已无法控制!脚底下的那股热力窜到胸腹间,与原来的那股热力一碰撞,顿时他觉得五脏六腑如被炸碎!瞬间极端的疼痛使他如坠地狱。两股热力汇集后,他再也不敢运气下压,只能任由它们往头顶处窜。谁知那两股热力到达头顶后无法发泄,这时即使他没有运气下压,两股热力仍旧自然而然地,慢慢膨胀开来。
向庄道长只觉得整个头都要炸了,不由双手乱捂乱按,其实他的头部从外表看并无异状。可是紧接着,更为大大不妙的是,他的脚底下又有一股新的热力生成!
赵青心见向庄道长行为怪异,不由凝神警戒。谁知向庄道长竟渐渐地像发了疯似的,神色惊恐万分,双手不停地在头上乱按,后来竟抱头在地上乱滚,惊嚎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