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华鸣洲手中的凳子砸落的刹那间,门外突然冲进一个团状人影,直扑向华鸣洲。
原来,这一团状人影并非别人,正是赌坊里的韦宝儿,他虽身材矮小,四肢粗短,但行动速度却很快,就像一个皮球似的弹向华鸣洲,同时双掌击向他的腹部。华鸣洲见状,急忙扔掉手中的凳子,举掌迎击。
韦宝儿借着强大惯性的冲劲,加上他身材比华鸣洲矮小,掌势上斜,一下子便把华鸣洲击飞了出去,直撞在其身后的墙上,他又趁机连拍几下,解了桃红姐的穴道。
小叶子见华鸣洲突然被击飞,急忙拔剑拦住韦宝儿,以防他再度偷袭,又见华鸣洲神色无异,方放下心来。原来,韦宝儿的冲劲甚大,但内力却远不及华鸣洲深厚,所以华鸣洲虽被他击飞,但并没受内伤。
小叶子用剑去削韦宝儿,韦宝儿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而华鸣洲落地后,又立即扑向桃红姐,桃红姐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只好先接招。
小叶子连削了十多剑,但连韦宝儿的衣角都没削着,小叶子又改为刺剑式,但韦宝儿仍不停地翻滚,令小叶子又剑剑刺空了。小叶子见韦宝儿的武功如此奇异,越发来了兴趣,他想起了老金杆的那一招“翻江搅海”,于是就照瓢画葫芦,一半形似一半神似,一剑紧接着一剑连绵不绝地在韦宝儿周身回旋搅动。韦宝儿几次想要脱身而出,但小叶子甚是机敏,他向东小叶子立即就出现在东面,他向西小叶子立即就出现在西面,每次总是先他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韦宝儿的武功虽然奇特,躲过了小叶子的五十多剑,但此时他心里已叫苦不迭。因为他从来没遇见过像小叶子这样离奇的剑法,仿佛就是为克制他那奇特的躲闪身法而专门研创的。小叶子的剑刃虽然没伤着他,但锋芒却始终笼罩着他,令他既无法回击,也无法脱身而出,照这样下去,他非得被累到翻滚不动为止。
此时,小叶子已渐渐摸清了韦宝儿翻滚动作的规律,他心中盘算道:“只要我手上的剑速度再快一分,再搭配几手以逸待劳的招数,估计很快就可以令这厮筋疲力尽了。”果然,又过了三十多招,韦宝儿再也翻滚不动了,便突然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大口喘气,任由小叶子的剑尖抵在喉咙上,扬着脸,一副要杀要剐随意的样子。
而另一边,华鸣洲与桃红姐对垒,双方激战正酣,只见桃红姐身段柔软,且姿态优美,又兼招数变化如梦似幻,看起来像是一名飞天乐伎在弹跳一曲奇幻的琵琶舞。
小叶子也没见过这种奇特的武功,但听桃红姐手指上弹出扑嗤扑嗤作响的劲风,便可知她这一手琵琶指的厉害。华鸣洲一边躲闪着桃红姐指上发出的劲力,更要防止被她直接弹中,一边仍用小擒拿手,想抓住桃红姐的手腕。华鸣洲练过空手夺白刃,一些手法可以直接融入小擒拿手中,使之更多变、更有效,桃红姐的手腕几次差点被他抓到。但桃红姐只要手腕一翻转,便可轻易改变方向弹击华鸣洲,使他不得不临时缩手。
小叶子知道,以华鸣洲的武功,应该更胜桃红姐一大截以上的,桃红姐的琵琶指虽是一门绝学,但由于她的内力修为有限,所以她的指上劲力还不够强,华鸣洲也不必忌惮成这样。小叶子估计那是因为桃红姐是女流之辈,而且还不确定她是正是邪,所以华鸣洲并不想真正伤了她,而他又不敢像上次一样冒险先受桃红姐一指,看来那一指滋味曾让他很不好受,所以他才会一直以小擒拿手小心翼翼地与她对垒。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王飞虎,见华鸣洲久拿桃红姐不下,于是他就指了指韦宝儿,向小叶子示意。小叶子顿时明白了王飞虎的意思,于是对桃红姐喝道:“还不快点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他。”说着,剑尖一抖,便在韦宝儿喉咙上划了道口子。
桃红姐听了,转眼见韦宝儿的喉咙处流出了鲜血,心中大急,正想停手,却听韦宝儿叫道:“红儿别管我,你自行速速逃走!”谁知桃红姐听后,却并未听韦宝儿的话独自逃走,反而突然停下手来,扑到韦宝儿身边,跪在地上对小叶子说道:“你不要杀他,赌坊你们要就拿走吧,只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她又对韦宝儿道:“赌坊我们就不要了,我们就去找一个没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过日子吧?”韦宝儿道:“傻孩子,你真傻!我是离不了这赌坊的,你能走就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华鸣洲在一旁喝道:“站起来说话,只要你们肯说出这家赌坊的老板是谁,我就放了你们。”
韦宝儿听了,站起来说道:“此话当真?”华鸣洲不多废话,韦宝儿又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是红儿的义父,也就是这间赌坊的真正老板。之前都是我们不对,想借大爷您的手对付林中豹,我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华鸣洲听了,略微诧异,但马上又恢复平静,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秘的,你们干嘛不早点说出,非要让我们动手?”又道,“只要你说得详细且属实,我便不食言,否则……”
韦宝儿叹道:“以前江湖上有一名号为‘浑圆儿’的侏儒便是在下,在下本名燕正严,只因年幼时身染怪病,得不到医治,渐渐停止了发育,导致身材短小,相貌不佳,在江湖上常受人鄙视,才被取了那么一个名号。像我这样子自然也无法娶妻生子,于是十六年前我收养了一名女童,名为殷红,收养了红儿后,我便退隐江湖了。只恨我天生爱财如命,又痴迷赌博,所以后来便在此开了这间赌坊,没想到终究还是惹来了祸事!”
华鸣洲似信非信地瞪着韦宝儿看了一会儿,最后说道:“你就是浑圆儿?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日后要是让我查出来有半句假话,定叫你好看!”韦宝儿道:“我说的句句是真!”华鸣洲冷笑道:“是真的就好,哼…怕是你说的不全吧?”
韦宝儿听了华鸣洲这句话,惊得心中一颤,急忙道:“那我再说详细些!”谁知华鸣洲手一挥,接着道:“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只要不做杀人放火或危害武林的事,本大爷今日就暂且先放你们一马,这赌坊我也不要了。”韦宝儿见华鸣洲的口气前一句还阴冷无比,令人不寒而栗,后一句却又突然转为宽松平和,留有周旋的余地,就赶忙满口应承、磕头称谢。
其实华鸣洲并非是真的想霸占赌坊,他见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于是就招呼王飞虎和小叶子回去,韦宝儿便命桃红姐送送他们。
华鸣洲出了赌坊大门,回头对桃红姐说道:“琵琶指这门武功被你用来赌场作弊,真是糟蹋了!修炼这门武功不易,你的内力不强,暗中偷袭还可以,但若是遇见狠角就危险了,日后还得勤加练习。这门武功也算是独门绝技了,江湖上很罕见,你是哪里学来的?”桃红姐低头道:“是,多谢华大爷教诲!奴家不仅学艺不精,而且用于歧途,恐辱没师门,因此奴家师承何处,还是等日后有机会再告诉您。”华鸣洲听了只好作罢,又劝道:“那林中豹不一定会善罢甘休的,指不定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你们可也得防着点!”
桃红姐本来默默跟在华鸣洲身后,低头蹙眉,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满不是滋味,听了华鸣洲这么说,方露出点笑意,道:“多谢华大爷关心,奴家谨记在心!”又道,“日后再见面时,华大爷可不可以不要再叫奴家为‘桃红姐’了,而是唤我‘殷红姑娘’或‘殷姑娘’?”华鸣洲听了,回身作揖道:“青山绿水,后会难期,我们这就告辞了。殷姑娘保重!”桃红姐行了个万福深礼,也改口道:“华大哥走好,两位兄弟走好!”
华鸣洲和王飞虎、小叶子回到客店后,见赵青心、李泰李达兄弟、陈莹已收拾好包袱,正等着他们归来。
陈莹先问道:“华大哥,那桃红姐的琵琶指没伤着你吧?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华鸣洲道:“别急,让我喝杯茶,先缓一缓再说。”于是陈莹就斟了一杯茶给他,小叶子趁此把中午通宝赌坊里的事先简要说了一遍。
华鸣洲喝了两口后,玩弄着手里茶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陈莹见状,就笑道:“华大哥发什么呆呢?不会是刚回来,心还在通宝赌坊吧?”众人听后,都忍不住笑了。赵青心见华鸣洲若有所思,无心说笑,就拉了陈莹一下,说道:“怕是你华大哥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