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洞把五颗骰子放在桌面上,排成一行,右手拿起盅罩,突然手势斜划,就扣住了第一颗骰子并把它划进了盅罩里,随着手腕的转动,那颗骰子就在盅罩里快速转个不停,并不会掉下来,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直至第五颗,全部划进盅罩里,其手法看起来娴熟至极,足以先声夺人!
而华鸣洲则先是装模作样地把自己的袖口拉高些,再抓起全部的骰子放进盅罩里,然后慢慢摇了起来。
公孙洞和华鸣洲的手法刚开始只是摇得有点快,桃红姐尚能仔细听辨他们俩各自的骰子在盅罩里转动翻滚的声音,从而辨别双方骰子的状态,但随着他们俩的手法越来越快,到后来她只能专心听辨公孙洞一方骰盅里的声音了。
而公孙洞也在全神贯注地听辨着自己骰盅里发出的声音,他不能有任何分心。因为他要摇出五个六来,就要先听辨出自己的每一颗骰子的翻滚状态,并依此调整自己的手法,直至摇出五个六来,所以听声辩点及手法上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终于,公孙洞和华鸣洲几乎同时把骰盅在桌面上扣定,然后俩人对视了一眼。
此时桃红姐已听辨出公孙洞摇出的骰子是五个六,她想:“这位华大爷不至于输给他吧,应该也是摇出了五个六来!”随后,公孙洞和华鸣洲同时慢慢拿起了盅罩,桃红姐定睛一看,果然俩人都摇出了五个六!
林中豹及他的下属见华鸣洲和公孙洞都摇出了五个六,都瞪大眼睛瞧清楚了,然后面面相觑,他们都见识过公孙洞的手法,本来是信心满满地认为公孙洞赢定了,但却没想到公孙洞这回棋逢对手了!
第一局虽打成平手,但公孙洞却是心里一紧,因为他刚才已在林中豹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自己有七分把握赢华鸣洲的,不料第一局却已先成了平局,一下子就让他心里没底了,而且他还要担心接下来两局万一他失手输了一局,那林中豹不知会如何惩罚他?
公孙洞深吸了两口气,不敢再去想自己输了以后的下场,事已至此,他只能收回心神,全神贯注地准备摇第二局。
第二局是以点数小的胜,桃红姐不再去听辨公孙洞骰盅里发出的声音,而是看着华鸣洲摇骰盅的手法,试着听辨华鸣洲的骰子在盅罩里转动翻滚的声音。桃红姐见华鸣洲的手法虽快,他的眼睛却盯着公孙洞看,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对于想要摇出什么样的点数,手法已是极娴熟,随手可得似的。
当双方再次摇定时,公孙洞脸上似乎恢复了点自信之色,因为他这回摇出的是五个一点叠在一起。按赌场一般的规矩,这只能算露出来的点数,也就是一点,是小得不再小的点数了,但如果对方最上面那颗骰子的点数一样,那就再看压在下面的那颗骰子点数来分胜负,依次类推。能把五颗骰子都摇出一点且叠成一柱的手法,可比上一局摇出五个六的手法难得多,所以他有理由认为华鸣洲不一定能练成这等手法,他估计华鸣洲摇出的是五个一点,但没叠成一柱,所以总数五点,要不然就是也叠成一柱,而且最上面那颗也是一点,但底下的就不一定了。
双方又同时慢慢拿起盅罩。公孙洞双眼直盯着华鸣洲的随着盅罩的拿起慢慢露了出来的骰子,当他看到华鸣洲的骰子也是叠成一根竖柱的瞬间,他顿时察觉自己刚才盲目乐观了,这一局华鸣洲的点数可能仍是跟他完全一样,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不由沉了下去,因为平局对于他来说就是失败。
但当公孙洞看到华鸣洲叠在最上面的那一颗骰子时,他两眼一黑,浑身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落滑下去。而桃红姐见了,则兴奋得拍手欢呼起来,双眼流波,频频向华鸣洲抛投仰慕的目光。
原来,华鸣洲摇出的五个骰子也是叠成一柱的,从下往上数第四颗骰子刚好是一点,但最上面的第五颗骰子却是斜立着的,下尖角立在第四颗骰子一点的凹陷处不倒,上尖角自然不能算点数。这种情况下,上面的那颗骰子算“无点数”,而第四颗骰子的一点被压住,也算无点。所以,华鸣洲第二局摇出的骰子是无点数,这一局他胜。
第二局华鸣洲胜,这对于公孙洞来说,就算第三局是他胜,那么三局也算是打成平手了,赌坊仍是华鸣洲的,头领林中豹带他们来的目的就没有达到,要是第三局是平局或是他输了,那可就是确确实实输了。再说,若是第三局公孙洞胜,能打成平手,就算华鸣洲仍愿意继续赌下去,但公孙洞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机会赢的,况且他对于眼下的第三局已是毫无信心,更不用去想三局赢了以后能再否继续赌下去的事了。
公孙洞虽然已知道再赌下去自己必输无疑,但越是像他这等赌场高手,一般都是愿赌服输的,只有中下层的赌徒才会做手脚或耍无赖。此时的他,额冒冷汗,手里拿着的骰盅已似有千斤重,根本提不起精神去赌第三局。
其实,以公孙洞的手法,已算是十分难得的了,但强中自有强中手,谁叫他偏偏遇见了华鸣洲。
林中豹见公孙洞输了一局,恨不得伸手把他掐死,也后悔自己刚才太过于相信他了,没使暗劲破坏华鸣洲的点数,他本来还想等占了赌坊后,让公孙洞留在这里经营,却没想到他先把脸丢尽了。
林中豹心中盘算道:“难道还要再等公孙洞和华鸣洲赌完第三局不成?晚动手不如早动手,省得继续丢脸面!”于是他给公孙洞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喝骂道:“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公孙洞不敢吭声,只好捂着脸退到后面去。林中豹又对华鸣洲说道:“第三局就让我来跟你赌。”说着,拿起公孙洞用过的骰盅连同骰子,随手一扔,就丢到墙角去了。
华鸣洲等人见状,正在诧异。那林中豹又道:“第三局我不跟你赌摇骰子,三局总得有一局的规矩由我们定吧?这一局我就赌——你们几个人等一下会一个个被我扔到外面去。”华鸣洲听了,对王飞虎和小叶子笑道:“呵呵,他的话你们信吗?”王飞虎和小叶子知道接下来一场打斗已在所难免,也明白华鸣洲这是在提示他们要小心对方突然袭击或暗算。王飞虎也笑道:“今晚我正想吃豹子胆下酒呢!”
林中豹听后,突然眼中凶光大露,猛地一把掀掉赌桌,直向华鸣洲扑去,口中狠狠叫道:“我先把你撕了!”华鸣洲似乎早已意料林中豹会扑过来,口中仍同王飞虎道:“好,等一下就拿他的豹子胆下酒!”同时上身向后微仰,左脚蹬地,右脚抬腿踢向林中豹的胸口。
林中豹见华鸣洲反应迅速,就侧身闪过华鸣洲踢来的这一脚,同时左手一捞,想要抄住华鸣洲的右腿,用右肘尖把华鸣洲的右膝盖骨击碎,谁知华鸣洲却只是虚晃一脚,踢到半途就收了回去,左手一个下勾拳,击向他的右腰。林中豹见华鸣洲的左拳击向自己的右腰,急忙右手下摆护住腰部,谁知华鸣洲这一拳还是虚招,右手一伸便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好在他反应快,身形迅速回撤,只被华鸣洲的指尖扫中,但脸上还是被扫出了三条血痕,火辣辣地痛。
林中豹原想先下手为强,谁知华鸣洲的反应更快,他刚一出手,华鸣洲就反客为主,抢占了先机。他本以为凭自己的武功,就算对方是一流高手,也大可不必放在眼里,现在他知道自己轻敌了,于是从腰间拔出鬼头刀来,叫道:“兄弟们,是个硬茬,大家一起上!”
林中豹的下属见他被打,除了公孙洞站在一旁未动外,其他人早就纷纷拔出了武器,听林中豹这么一喝令,立即就一拥而上。
王飞虎和小叶子本来在一旁守着,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未等林中豹的下属动手,小叶子就先出剑击向那两名持剑的人,而王飞虎紧跟着扑向那名手提环首刀的人。
林中豹的下属见王飞虎生得威风凛凛,眼露精光,本以为他才是高手,所以他们主要提防着王飞虎,并未将小叶子这位看上去有点孱弱的少年放在眼里。谁知小叶子一出剑,一点寒光如流星般划过,林中豹那两名使剑的下属还未反应过来,他们的手腕便都被小叶子击中了,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另一手握着被击伤的手腕,一时只顾着疼痛,呆立当地。
王飞虎长得粗壮又天生蛮力,平时喜欢耍拳,他就请匠人用精钢打造了一副护臂,平时戴在手臂上也方便,既可当武器攻击,又可当铠甲抵挡锋刃。
林中豹那名提刀的下属见王飞虎如饿虎扑食般向自己扑来,心中就先怯了三分,急忙横刀防守。谁知王飞虎却直接用手臂砸向他的刀刃,震得他的虎口又麻又痛,差点没能握住刀。他的刀法本来也不算差,但此时他已被王飞虎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给唬住了,哪里还有胆量进行反击,只一味小心翼翼地接招、防守。
林中豹本以为自己的下属能帮得上忙,谁知才一下子,就已经指望不上了。他见华鸣洲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把他看成囊中之物了,顿时醒悟:“看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只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来!”于是,他手上使了招“乾坤轮换”刀法,脚下使的却是“连环旋风腿”腿法,两者整合得甚是精妙。但他这一招,刀锋虽是砍向华鸣洲,脚下却并不是踢向华鸣洲,而是突然移步踢向那两名呆立着的下属的后背,把他们踢得飞身撞向华鸣洲和小叶子,自己则趁机破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