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腊月中旬,寒风凌冽,路面结冰积久不化,稍不留神就会脚底打滑。
徐潇乘船到江中心去接人,一路的船桨,偶尔还需要敲着薄冰。他披着厚厚的氅衣,还戴着披风。
就算如此,徐敏看见他的那一刹,还是被他冻得通红的鼻头和脸颊逗乐了,并问道:“陆云鸿也跟你一样?”
徐潇赧然,连忙解释道:“我有些水土不服,不过他还好,整日在王府里养尊处优的!”
金陵的冬天不仅冷,湿气还重,比京城好不到哪里去。
徐敏道:“地牢挖好了?”
徐潇点头,给徐敏撑着伞抵御寒风,两人换了船往岸上去。
徐敏拢了拢衣衫,问道:“家里人没有怀疑吧?”
徐潇摇头:“安王还在养伤期间,见了当地的官员,不过他一个过来养病的王爷,当地官员也不好时常打扰,只是偶尔派人来问安。”
徐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先回了徐家,待洗漱后见了徐家的宗亲,商量好祭祖的事,又一起用了晚膳才散。
直至晚上戌时,徐潇才带着徐敏去了金陵的安王府,那是从前空置的王府,现如今安王过来,便在此下榻。
徐敏过去,见陆云鸿的人在挖水牢,他顿时惊呼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陆云鸿抬手,示意徐敏先坐下。随后他才缓缓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徐敏:“……”?
尴尬的徐敏看了一眼徐潇,然后说道:“那我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徐潇讪笑,看了一眼陆云鸿说道:“来串门的吧。”
徐敏无语,都想暴走了。
这时陆云鸿开口了,说道:“你去看看安王,顺便问问安王有没有什么要呈情给皇上的,如果有你就照实上折子,没有就算了。”
“今晚过后,没有人能再见到他!”
陆云鸿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不过他放在桌上的茶杯发出一阵声响,似乎标注着他要做这件事的决心。
徐敏明白了,陆云鸿给安王一个交代遗言的机会。
很快,徐敏略坐一会就走了,他去见安王。
时通领他去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或许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徐潇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担心地对陆云鸿说道:“时通这个人……”
陆云鸿淡淡道:“不能杀!”
“他是安王身边的人,他如果死了,代表安王身边也不安全了,皇上会怀疑。”
徐潇表示明白了,但他总觉得,时通会是个变数。
陆云鸿仿佛看穿了徐潇的担忧,他对徐潇道:“做上位者,便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
“时通走到今天这一步,无非就要两个字,名利。”
“如果我能给他,他就不会背叛。如果我不能,那代表时通已经强大到可以对付我,而到时,时通就未必会仰仗他人。”
徐潇似懂非懂,不过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很快,徐敏回来了。
他和陆云鸿隔空对视一眼,二人没有说话,徐敏随即出了安王府,临走前带走了徐潇。
偌大的安王府寂静无比,亥时,时通来请。
恭声道:“寒池先生,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