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墨当即吩咐小太监道:“赶快换了干净的衣服,被褥也要换,等捡回余公公这条命,日后他自然会报答你们的。我现在要去回禀太子,咱们东宫怕是要出大事了。”
花子墨说完,头也不会地踏入夜色中。
他没有打扇,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刮来,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寒风中坚硬得像铁,仍凭谁也别想叫他就这样折了。
到底是太子性情好了,那些人才忘记了从前的腥风血雨,真当太子有这么好的气性,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吗?
花子墨回去的时候,天光突然惊现一道闪电,那光照着寝殿门口披着狐裘的太子。太子那张脸白得吓人,眼睛像深渊般看不见底,花子墨只觉得脚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
“殿下,求您召太医,救救余得水吧,他怕是……快要不行了。”
……
“殿下,余公公的伤太深了,很棘手。眼下用药不过是吊着命罢了,若是运气好还能有个三五日的活法,若是运气不好,也就这两日了。”
孙院使看诊完,双手已满是鲜血。
见太子不说话,孙院使又叹道:“那刀捅得太深了,足足有这么长?”
说着,比了个手势。
花子墨看了一眼,垂下头就已经红了眼眶,心里满是恨意。
太子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余得水,面色如常,只是眉宇间笼上一抹戾气。
他走过去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
余得水虚弱一笑,开裂的唇瓣立马冒出了血珠,配上他那副虚弱至极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孙院使说的,时间不多了。
只听他道:“能入东宫伺候殿下一场,奴才已经很满足,可若说遗憾,还是有的。”
太子微微颔首道:“你说。”
余得水道:“还烦请太子替奴才给王娘子带句话,若有来生,我愿给她做一回奴才,谢谢她那样信任我,还给我送年礼,让我好像还有家人惦记一样。”
花子墨哭泣道:“你别说了,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做公子做少爷,别再做奴才了。”
余得水却道:“做奴才有什么不好?只是看遇见什么样的主子罢了?”
“有些做大爷的是奴才,可有些做奴才的却是大爷,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来生做奴才命也是好的。”
太子背过身去,对哭泣的花子墨道:“过年,宫里死人不吉利。你遣人送他出宫,现在就送出去。”
花子墨大惊,当即跪到地上哀嚎:“殿下……”
余得水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他笑着,干裂的唇瓣立即又冒出一串血珠,他抿了抿,却尝到了辛酸至极的味道。
可下一瞬,他听见太子道:“送去王家。”
余得水猛然睁开眼,闪烁的泪光里满是不敢置信。
花子墨抬起头,惊讶却不知所措地看着太子殿下,小声道:“现……现在……”
太子抬步离去,声音已然压不住怒气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