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十三岁的前世,展示了惊人的食量,一口气造了六斤粟米。他们家二百多斤的胖丫头,人愣是看傻了。
亏得老张是粮铺掌柜,要不然全家非得饿上几天不可。
打那儿起,再看见他,只口不谈请吃饭的事儿。
张四虽然是粮铺的掌柜,但铺子却不是人家开的。
谁开的?
还能有谁,自然是县城里面大老爷的产业之一。
便宜收药,高价卖粮,属实是把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玩明白了。
“半吊钱,看着给。”
对于老张的话,他毫不在意,将怀中的意外之财,丢到柜台上道。
“砰!”
五百文,还是挺有份量的。
“发财了?你等一会儿,我数一数。”
话音落下,便开始点钱。
张四能当上掌柜的,没别的原因,做事细致,从不出差错。
片刻,点清了钱后,终于抬头。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五百文。今天的粮价是二百一十五文一斗,我给你装粮。”言罢,拿出专门称量粮食的容器。
等一等,不对劲儿。
贺曌双眼仔细盯着斗,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下一秒,恍然大悟。
“等会儿,你的斗怎么比以前小了?好像小了...三分之一?老张,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嘛!”姓贺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黑了心的王八蛋,小三分之一,你咋不小一半呢。
“贺小子,别动怒,别动怒。不是我的意思,咱们一个村的,我能坑你们吗?何况,我是个掌柜,又不是铺子的主人。
你很长时间没过来买粮,不知道前因后果,情有可原。半年前,县城里面的老爷说,南方遭了天灾,粮食短缺。
所以,铺子里换了个斗。大老爷发话,我一个小卒子,还能反抗不成?胳膊扭不过大腿,接受吧。”
南方遭灾,跟咱们北方有个毛线关系?
老子要是没记错,去年是个丰收年。
想涨价就直说,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比我贺某人还要无耻几分。
涨见识,真的涨了见识!
能不能给穷人们一个活路,真不怕遍地起义,烈火燎原?
“五百文,二十三斤二两?”
“呦呵,数算不错嘛,你爹可以呀。要不要考虑,来我的铺子里,当一个伙计?”张掌柜听了一愣,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由衷地夸赞道。
这年头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百分之一百是文盲!
但凡读过几年书的人,可能应聘成为店铺里的伙计吗?
好不容易让老张逮到一个会数算的,咋可能不招揽一翻,平时好帮着自己减轻一下负担。
贺曌?
他翻了个白眼,我数学好不好,跟死了的便宜亲爹没关系。
“老张,我就问一个事。您要是应下了,别说当个伙计,当你们家的上门女婿也没问题。”
“说说!”
张四眼前顿时一亮,他们家的女儿如今十七岁,尚未有人提亲。最近半年,愁坏了,人跟着瘦了好几斤。
至于为啥嫁不出去,无非是先天残疾、患有重病、长得贼寒颤。前两样都不是,唯独长得寒颤,且不是一般的寒颤,那是相当寒颤!
而且,还胖,三年前二百多斤,如今差不多有三百斤了。
一般人身为粮铺掌柜的又看不上眼,家境稍微好一点,能瞧得上眼儿的人,又瞧不上其闺女。一来二去,可不得耽误。
“当伙计,能吃饱饭吗?”
一句话,噎的对方哑口无言。
你好意思问我?
姥姥的,三年前你一顿能吃六斤粟米。
今时今日,不敢说翻倍十二斤,起码十斤打底吧?
一天哪怕只吃两顿,那也得二十斤。
一个月六百斤,一年七千二百斤,综合算下来,整整十五万四千八百文,换算成银子则是一百五十四两上下。
张四是掌柜,一个月的银钱,堪堪三两左右,一年四十两不到。
千万别觉得少,青山村的猎户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山,一年能有十两银子进账,那都是祖坟冒青烟。
人家晒不着、淋不着的,且无有生命危险。天天往那儿一坐,一年接近四十两挣着,美差中的美差!
另外,还可以偷摸拿点米面残渣。或者,不要脸一点,从卖给客人们的粮中少拿一点。每个月积攒下来,亦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即便如此,亦是不敢拍着胸脯说,我能保证你每天吃饱饭。除非冒着被大老爷们弄死的风险,中饱私囊养着某个大胃王。
“得咧,当我没说,先前放了个屁。拿着粮食,麻溜滚蛋。”
张四递来装着粟米的袋子,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赶人。哪怕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这些年积攒的银钱,足够富足的过一辈子。
可要是把姓贺的招来当女婿,不出两年就得破产,全家人流落街头去要饭。
“走了。”
贺曌扛着米袋,急匆匆向家里赶去。
路上,碰见了几波要去山里采药、打猎的药民和猎户。
当他返回家中时,发现院门不知被谁推开,风一吹发出吱嘎声。
与此同时,屋子里面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骂骂咧咧的话。
“刘哥,贺小子太TM穷了吧?”
“家徒四壁,怕是专门为他而生的。”
“实话实说,我甚至有点不忍心,想给他留下几文钱。”
得嘞,不用猜,定然是刘蛟带着泼皮们上门讨债了。
今天正是每个月的还息时间,交不出来的话,有某人好果子吃。
“呦,刘哥带着兄弟们上门,当真是及时雨啊!”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笑着走进院里。
“人回来了?”
“我以为他跑了呢!”
下一刻,一群人呼啦钻了出来。
其中为首那人,长得虎背熊腰,面容凶悍。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村中一霸——刘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