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然本来正在营帐之中酣睡,突然得知裴突已经率军发起了进攻,顿时大惊失色。
慌乱从榻上起身后,韦然一边穿甲一边说道:“为何如此突兀?”
亲卫立刻说道:“不久前,有两艘叛军小船前来窥探,裴将军怕叛军已经发现,明日再发起突袭,叛军早有准备,故而直接率军出发了,特命我通知王爷,请王爷安排。”
韦然听完此话,倒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穿戴完毕之后,方说道:“其余诸将可唤醒了?”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韦然也不再犹豫,说道:“众人前来我营帐议事。”
不多时,众人鱼贯而入,神色直接尽显疲惫。
昨日安排军士登船就已至深夜,方准备小憩两个时辰,但是如今猛然惊醒,众人尽皆神情疲惫。
韦然此刻严肃的说道:“众位将军,萧归的探子已经探到我们将于天亮进攻,裴将军无奈只好先行出击,以免叛军在江边提前构筑防线。”
随后众将围着沙盘,崔诰此时冷静的说道:“事不宜迟,裴将军本部人马也就一万六千人上下,就算强行登陆,如果后无援军,很快也会被萧归击退。我们和王显约定的时间是辰时,还需要支撑两个时辰。”
韦然微微点头,随后说道:“本王亲领大军主力,从正面直接支援裴将军,湘王领一军,沿江南下,寻找薄弱处登陆,随后从侧面邀击萧归,冼将军领军,从北面强行登陆。萧归在江边之军不过五万余人,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湓口援军,故而我军可以直接生吞萧归兵马。”
在韦然安排完毕之后,众将士皆领命而出。
此时的战场之上,裴突之前早已令人打探过水位,故而大船还未靠近江边,众人已经纷纷跳入水中,此时水淹过大多士兵的半身,但是士兵俨然布局,强行登陆作战。
萧归见状,下令万箭齐发,刹那之间就丢下无数尸体。裴突眼见萧归防备确实充足,顿时一狠心,令大船加速前进,准备将船直接冲击到岸上。
果然萧归对此并无防备,大船直接搁浅在江岸之上,此时换成裴突居高临下对萧归大军发动进攻。
萧归叫苦不迭,随后急忙喝道:“恒玄将军何时能到?齐军先锋已经登陆,若让他们彻底把守住江岸,我军危矣。”
但是兵荒马乱之中,亲兵并未听清楚萧归的话。
萧归气急,一把扯过亲兵说道:“本王问,恒玄还有多久能到?”
亲兵此时方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恒将军正在整顿兵马,稍后即到,并且他已令人传令湓口,让王显将军随时准备接应。”
萧归此时看着岸上的战斗,裴突众艘大船已经撞上江边,部分勇武的士兵甚至已经跳下了船开始和敌人进行贴身肉搏。
裴突则是令弓箭手在船上进行压制,一时之间本方人马阵型混乱,节节后退。
萧归顿感不妙,旋即自己亲自领一只生力军杀入阵中,方才稳住了局势。
但是随后萧归又陷入了绝望之中,因为他看到不远处已经有众多大船渡江而来,萧归骂道:“恒玄这厮,早不出现,如今大势已去。”
在战船上的韦然得知裴突利用大船冲击江岸,已经抢占了部分区域后,开怀大笑,随后说道:“如今裴将军已经在岸上抢夺了登陆区域,大船不用靠岸,放小舟,步卒支援即可。”
随后就见江面上出现数百小舟,每艘船上有甲士十余人,披荆斩棘向江岸而去。
裴突知道乃是援军前来,大声喊道:“兄弟们稳住阵型,援军来了,杀光面前的叛军!”
随后裴突奋勇当先,从船上跳下,挥舞手中长刀,也杀入了阵中。
齐军大受鼓舞,纷纷奋勇向前,不多时,萧归进退失据,仓皇之下只能节节后退。
恰在此时,恒玄引军到来,看到萧归情况危急,直接领军加入到战斗之中。
两万人的援军顿时将南齐军刚刚占领的区域又全部夺了回来,裴突此时脾气也上来了,下令士兵死战不许退。
韦然看到江岸上的场景,也是只能加快运兵的速度,裴突虽然用大船搁浅于江边充当临时高点,但是也堵塞了大船登陆的空间,导致韦然只能用轻舟不停的运兵。
韦然此刻对崔诰说道:“当务之急唯有看萧义能否顺利从侧面发动进攻了。”
崔诰只是冷静的看着江岸上的战斗,口中还不停的默念着什么。
片刻之后,崔诰说道:“秦王大可放心,定然是恒玄引军来援,故而裴将军颇为吃力。在坚持少许时间,待王将军和湘王对叛军进行合围,则大事可成。”
韦然内心稍定,但是恨不得立刻上去斩杀一番自己方才痛快,崔诰见状,连忙说道:“秦王如今虽然身体已经渐渐痊愈,但是还是不可轻易动武,如今萧寅大势已去,秦王不必亲身犯险。”
韦然只能尴尬的点点头,但是仍旧令旗舰靠近江边。
就在恒玄将齐军压制在江边,刚舒一口气之时,突然侧翼传来一阵骚乱。
原来是冼慧已经趁主力都被牵制在西岸的时候,通过长江由北强行登陆。
俚族士兵虽然不善水战,但是陆战极为勇猛,不多时,俚族士兵便已经攻破了北岸防线,直朝恒玄中军而来。
萧义此时也已经绕到远处在防守松懈之处登陆上岸,恒玄军顿时三面受敌,战阵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裴突见状立刻令大军发动反击,刹那之间整个战场如天雷勾地火,喊杀声响彻长江两岸。
萧归见势不妙,急忙拉住恒玄说道:“恒公子,如今事不可为,韦然本来善于用兵,用以三倍之兵力对抗我等,恒公和陛下非要死守湓口江州,我等不可力敌了。”
恒玄此时已经是双眼通红,看到此情景,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随后喊道:“只恨当初在赭圻那一箭,没能将韦然射死!”
恒玄环顾四周,看到士兵皆无战意,只好无奈叹息道:“为今之计,唯有退回湓口,和王将军合并一处,死守湓口,在求北秦援兵,方可击退韦然了。”
萧归听闻此话,不由的说道:“搬来北秦援兵又能如何?只能保住江州和江陵,分裂大齐疆土,如此所为,我身为宗室,觉得甚为不妥。”
萧归听到恒玄的话自然打起了退堂鼓,他和恒玄恒直不同,他乃是大齐宗室,并非门阀士族。恒直到了北秦依然可以享受高官厚禄,而他们这群宗室却注定下场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