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孔融这样不算强劲的敌人,在王政看来,定下计划仔细部署已算是足够的重视了。
如今伏脉既已埋下,接下来只需静心等待,到时机成熟时一举发动便是。
而这个时机,若无意外,自然便是是冬去春来的来年了。
目送糜芳离去之后, 又在堂上扶额沉思了片刻,王政这才想起另一件事,便唤来亲兵问询。
“吴胜可回来了?”
“禀将军,少校五日前便已返城。”此时外面的人大多已改口官职,不过这些身边的老人倒还是习惯以天军的旧衔称呼王政和吴胜等人:“且将羁押在开阳的两人于前日送来府上,如今正在厢房住着。”
王政点了点头:“那将他们带到大堂来吧。”
“喏。”
亲兵转身便向外跑去,刚刚跨出门槛,却见背后又传来了王政的声音:“且慢。”
却是稍一思忖, 王政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是郭奉孝啊,还是要礼贤下士一番。
“前方带路。”王政直接阔步向前:“还是我去见他们吧。”
不多时后,再次看见阔别久矣的两人后,王政却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却是堂内的郭嘉和典满,如今都被五花大绑成了两个肉粽,甚至不仅如此,郭嘉不过是披头散发,有些狼狈不堪,那典满却是夸张了。
入眼所见,其额头、脸上都满布红黑色的块状物,王政久经沙场,一望便知此乃血迹干涸后所凝成的,登时吓了一跳。
不过再一细看,见其精神倒还不错,显然要么是他人之血, 要么不过受了些许轻伤。
只是即便如此,王政也不由勃然变色。
“马上去唤吴胜过来见我!”他立即转首喝道, 这憨货在搞什么飞机?让你去把两人带来下邳,结果...
你直接给我捆来了?
这下老子还怎么收服郭嘉啊?
“将军息怒。”亲兵一脸赔笑地上前, 附耳为吴胜解释道:“少校带人上府时,小人亦是颇为诧异,特地问过此中缘由。”
“这两人在来下邳的路上,三番两次试图逃走,尤其这恶汉...”那亲兵指着典满低声道:“中间还伤了咱们天诛营的几個兄弟,吴少校也是逼于无奈,方才出此下策。”
“不过他谨记将军吩咐,始终没动过这位先生半根毫发啊。”
“无能!”谁料王政听到后却是愈发火大了:“我没让他带人去?几百个人难道连两个人都看管不住?”
“还需要用上绳索?”
“额。”亲兵期期艾艾了半天不敢接话,他倒是理解吴胜,毕竟王政之前那个表现分明很重视那个书生,吴胜此举不过也是以防万一。
王政的确很是不爽,之前虽不知郭嘉的真实身份,但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亦绝对是个能人,故丝毫不敢有所怠慢,连当日出发扬州前都要特地笼络示好一番。
结果...这一下前期的感情投资不全打水漂了吗?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已不是去对吴胜问责了,赶紧先安抚这位名士才是关键啊。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松绑!”
“喏!”
亲兵头一缩,连忙急剌剌的向前跑去, 刚刚走到两人身前, 手刚要搭上郭嘉的肩膀时,却见一旁的典满竟然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竖子, 不必这般惺惺作态,假做好人!”
你这厮竟敢辱骂将军?那亲兵闻言亦是大怒,登时按住他的肩膀:“休得放肆!”
典满一边剧烈挣扎起来,一边继续叱骂不休:“黄巾贼寇,莫要再卖好做乖,俺和先生绝对不会归降汝的!”
“汝若有种,且速杀我!”他对着王政嗔目喝道:“他日曹公大军掩至,必叫尔死无葬身之地!”
奶奶的!
能在王政身边做的亲兵,那已不仅是忠不忠心的问题了,简直是将其奉若神明一般,听到典满连续出言不逊,那亲兵登时气昏头了,连王政之前的吩咐也浑然忘记,直接便是一个巴掌奉上,用力之梦,直将典满一颗门牙打落。
还不止,余怒未消之下,下一刻,亲兵已将手按到了刀柄!
“住手!”
关键时刻,王政出声喝止,先安抚了自家士卒,旋即和颜悦色地对典满笑道:“以典壮士之年轻勇武,他日建功立业,平常事也!如此轻生?大是不该啊。”
其实对于典满,王政并未放在心上。
当日自己不过七级时都能胜过此人,若论武力,典满的水平也不过是在四阶兵左右的水平,这等可用经验值堆出来的勇武,对王政而言,不算什么稀罕。
只是对方和郭嘉私下情谊如何,他不甚清楚,便不宜将这等不重视直接表面,以免恶了此人。
毕竟有时候招贤纳士和追求异性本质一样,不仅要关注当事人的一举一动,连其身边的亲近人亦不可轻慢。
什么闺蜜、亲友,那都是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的存在!
“汝这屑小之辈。”典满憋足劲,朝王政狠狠呸了一口,距离远,没啐着,继续大骂不停:“乃公头颅在此,休得废话,尽管取去。”
“你这厮不过是将军的手下败将!”这时另一个亲兵也忍不住了,一蹦而起,嘡啷拔刀:“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王政倒没生气,只是瞧了眼典满的神色,眉头不由一皱,因为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家犯了一个错误。
不该将典满和郭嘉一直关在一起的!
所幸此时亦是不晚,他直接顾盼左右,吩咐道:“你们且将典壮士带去医官那里,务必好生医治,照看。”
“喏!”
直到典满的骂声彻底消失之后,王政方才走近郭嘉身前,对着恢复自由后却依旧一言不发的鬼才端详了一会后,突然面露苦笑,叹了口气:“士懿...嘿...”
“政自问待郭先生虽不算厚,亦不薄也,为何连真名亦吝于告知?”
听到王政突然喊出了自家姓氏,郭嘉心中一惊,不由心念急转起来,表面上却还是高仰着头,毫不理睬。
这一次不同之前,按郭嘉所想,如此急忙地令人将自己和典满带来开阳,想必是因为这王政的耐心终于耗尽,眼看便是要见真章了。
既如此,他也懒得再虚与委蛇了。
“哎,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王政见状,继续顾影自怜地喟叹,不仅点亮说服天赋,魅力全开不说,更甩出穿越者的大杀器之一,妄图动摇郭嘉心念,产生共情。
结果这名传千古的诗句一出,郭嘉倒是细眉一扬,似是颇为意外地侧目看了王政一眼。
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