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被儿女坑到的老爹啊!”
沈浪心里感慨着,虽然他还没有当过爹,无法共情为人父母者的心态,但稍微想想,要求一个父亲,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大义灭亲,也确实太为难了些。
华夏古代,就有“亲亲相隐”的制度。
夫妻、父母、子女,可以互相隐瞒罪名,法律都不会治以“包庇罪”。
但杜百胜不单单是隐瞒包庇。
他在发现女儿犯下“血祭魔神”的大罪之后,不仅没有促其改过,反而帮她杀人灭口,这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死罪了。
唏嘘着看一眼杜百胜的尸体,沈浪又看向白诗诗:
“白施主,庐陵商会会长之女云薇,也是你们七姐妹中的一员吧?她排行第几?唔,商家之女,纵有才华,恐怕也难以得到文人追捧,所以她应该不是老四那位‘才女’。也不是出身武林门派的老大……她是你二姐、三姐还是六姐?”
白诗诗表情麻木,不发一语。
沈浪点点头: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那位云薇施主,必是你们的一员无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且换个地方宿营。”
白诗诗也不说话,默默点头,就要随沈浪离开。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几声犬吠传来。
跟着又听到有人大叫:
“在那边!快,跟着狗子走!”
接着便是阵阵杂乱脚步声、喧哗叫嚷声,向着二人这边快速逼近。
沈浪皱起眉头,停下脚步,眯眼看去,很快就看到两个背弓挎刀,猎户打扮的中年,各牵着一条细犬,向这边快速赶来。
两个猎户身后,还跟着四個捕快,以及足足二十多个手持刀棒、鸟枪的衙役、白差,气势汹汹包围过来。
“看到人了!快,就是那个妖僧!”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叫嚷声中,那四个捕快很快带队冲进林中空地,刀枪并举,对准沈浪。
一个捕快看到杜百胜尸体,过去查看一番,震惊道:
“杜大爷死了!”
“什么?妖僧连杜大爷也杀了?”
“妖僧!”
一个相貌堂堂,留着小胡子的中年捕快怒目瞪视沈浪,喝道:
“你强暴杀害杜芊芊,绑架民女白诗诗,现在又杀了杜百胜,简直无法无天!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啥?
你们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
沈浪看看瞄准自己的七八条长短火枪,又看看那四个捕快,皱眉道:
“谁说我强暴杀害了杜芊芊的?”
那小胡子中年捕快冷笑:
“自是有人报案!怎么,你这妖僧还想问出报案人,打击报复不成?”
又一个捕快道:
“杜百胜的尸体就在这里,杀人的武器就在你背上,被你绑架的民女白诗诗也就在此地,事实俱在,证据充足,你难道还能抵赖不认么?”
沈浪摇头叹道:
“可你们来得未免也太巧了些。大半夜的不辞辛苦,出城三十多里抓人不说,还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杜百胜死后赶到……”
那小胡子中年捕快浑身正气,喝道:
“这就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妖僧多行不义,到了你恶有恶报的时候了!
“而我等公门捕快,食朝廷俸禄,自当保一方平安。莫说半夜出动,便是狂风暴雨、地动山摇,但有无辜遇害,也会急如风火,抓捕凶顽!
“废话少说,妖僧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乱枪打死!”
瞧着这捕快正气凛然的模样,沈浪不禁哑然失笑。
难怪“刺蛇”说庐陵官府不值得信任,看这些公门中人的架势,庐陵官府分明就是被七姐妹渗透成了筛子。
不过想想倒也不意外。
无论哪个世界,无论哪朝哪代,黑恶势力背后,又哪能没有保护伞呢?
而蜘蛛七姐妹各自明面上的身份,也都不怎么简单。
像那位不知排行第几的云薇,其父乃是庐陵商会会长。
身为府城商会会长,云薇父亲的人脉、财力显然非同小可,收买勾结几个公门中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沈浪摇摇头,看向白诗诗:
“这是伱哪位姐姐的手笔?那位云薇,又或是别的姐妹?”
白诗诗一脸麻木,不发一语。
一个捕快则上前一步,拿短火枪指着沈浪喝斥道:
“妖僧想做什么?恐吓被你绑架的受害者么?”
那正气凛然的小胡子捕快怒目圆瞪,抬手一拍腰带里插着的一枝短火枪:
“被包围了还敢恐吓受害者,足见此妖僧气焰何等嚣张!妖僧,你莫不是想拒捕?哼!就算你武功高强,难怪还强得过火枪?”
又一个捕快冷嗖嗖说道:
“今日就算你侥幸逃脱,也必会上刑部海捕文书,被全天下通缉。”
沈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小僧若是拒捕,乃至杀掉几个捕快、衙役,就算没被当场击毙,侥幸逃脱,也会遭到海捕通缉。可小僧若是束手就擒……怕是等不到审判,便会暴毙狱中。
“若小僧只是一个普通和尚,面对这等局面,几无翻身可能。毕竟,你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公门中人,而在庐陵官府当中,你们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靠山……”
一个捕快戏谑一笑:
“小和尚还挺聪明。可惜没什么用,你招惹了你惹不起的人,已经是必死无疑。若乖乖就擒,还可少吃些苦头。若负隅顽抗,抓住你之后,公门的各种手段,都得让你吃到饱!”
“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小胡子捕快瞪了那戏谑的捕快一眼,又看着沈浪,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妖僧休要胡言乱语,我等秉公执法,哪有那么多阴险诡诈的心思?本捕头只问你一句,降,还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