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人对着许知秋招了招手,接着许知秋手中的永夜长剑便不受控制地飞离而去,落在老人手中,他一手端剑,一手放在剑身上轻抚,细细端详。
稍许片刻,老人道:“好剑,如此上好的剑器已有很多年都不曾见过了,就是皇宫内也没有几个,小子,说说看,你是从何得来啊?”
姜越鲤斜瞄了几眼长剑。
这柄剑她当初也是看上了。
许知秋没有立即回答,永夜长剑与未知之地有关,自是不可能告知与人,但在这位神秘老人面前他又不敢随意扯谎,最后只得模棱两可地解释道:“这柄长剑乃是晚辈偶然所得。”
“偶然所得么……”老人指尖掠过剑锋,末了轻轻一弹,激起几声清越剑鸣,随后将长剑抛还给许知秋,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双眸似有阴阳轮转。
老人看着许知秋道:“以你全力,朝老夫斩出一剑!”
许知秋微愣,道了一句,“晚辈不敢。”
老人道:“你只有一次的机会。”
许知秋闻言神色一凛,在老人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心境竟有崩溃的趋势,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三息有余,最后只好提剑说道:“那就容晚辈放肆了。”
一句说完,许知秋微闭双眼再行睁开,强行稳住心境,并将体内真气全部调动。
铮!
漆黑如渊的长剑响彻剑鸣,剑势陡然而起。
许知秋举剑而立,剑意聚拢。
姜越鲤再度后退两步,瞧见许知秋仿若在顷刻间变换一人,无论是那缥缈出尘的气质,还是那平和下潜藏着万千凶险的气机,都与先前大不相同。
呼——
一阵夜风袭来。
宫院空地上忽然有枝芽冒出,且在眨眼间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桃树,紧跟着又是一次眨眼,桃树上开满桃花,形成一片花海树林。
每一朵桃花都灼灼盛开。
每一片花瓣都如凌厉剑刃。
漫步其中,仿若行走在刀山剑海。
老人观此情景,眼中盛有称赞,“剑意化形,桃花剑意,不错,不错,倒是有几分仙人之姿。”
铮!
剑鸣再起。
许知秋静默无言,身形一掠,举剑朝向宫殿前的老人刺去。
随着他这一动,万千桃花尽数飘落。
殿前老人丝毫未动,迎着长剑探出一根手指,指尖与剑尖迎击而去!
轰!
如有九天玄雷坠于宫院。
许知秋感到一股无法抗衡之力席卷而来,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万千桃花尽数碎裂。
“撕拉——”
许知秋以剑划地,仍是接连倒退十步之远,剑器将脚下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
他再抬眼望去,老人风轻云淡,没有半点受伤,仅是以一指就将他击退,且毫无还手余地,如此实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隔岸观望的姜越鲤却是没有在意老人,目光始终放在许知秋的身上。
这一剑更是让她确定:必须要想办法将他骗到北燕去。
许知秋落败,收起长剑对着老人道:“前辈实力无量,晚辈远不及也。”
老人站起身,背起手,从殿前台阶上一步步走下,绕着许知秋来回打量,嘴中啧啧称奇道:“好小子,当真是个仙胎,竟能够以炼气士的修为斩出如此一剑,啧啧,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想我年少时可远做不到这种地步。”
说着,探手在许知秋的身上捏了几下。
这是捏骨,可判断出人的真实年龄。
最后收回手掌时,眼中神色像是在打量千古奇宝,“许知秋,一叶而知秋,倒也是个好名字。”
说到此处,老人稍作停顿,而后继续说道:“知秋啊,以你的天赋资质,未来成就无限,所以不必惦记着王朝气运的事情,虽说五百年王朝气运可算得上是惊世造化,可最终是好是坏无人得知,将己身命数与王朝相连,国盛则命硬,国衰则命亡,并非上上之选。”
许知秋静心聆听。
老人再道:“除非将人世间三大王朝的气运尽数炼化,那倒是有成仙的可能,毕竟离阳、乾元、北燕代表着整个天下,集天下气运于一身,怕是连天道都要承认其地位,不过想要有这等壮举实在是太难,太难啊。”
许知秋也是明白。
且不说乾元,北燕那里被高人布下禁置,离阳那里又有佛家坐镇,想要将王朝气运集于一身,简直难破天际。
姜越鲤难得安静。
这时宫院内的老人用手掌拍了拍许知秋的肩膀,如同长辈般劝解道:“这丫头想要带你去北燕,那你就去,他若让你当黄泉宗的女婿,你更是要去,千万莫要死脑筋,老夫可是告诉你,黄泉宗比咱们乾元的上清宗还厉害,里面的宝药、仙文、秘境全是不缺,你到那里尽管索要,若能成仙就再好不过了。”
许知秋闻言顿时有些傻眼了。
老人笑呵呵道:“你是乾元临安人,身体里的血脉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只要心思在乾元这边,那就不用多有顾虑,老夫倒是巴不得北燕人帮我乾元培养出一尊真仙来呢。”
姜越鲤讥嘲道:“你想的倒美,他若去北燕那就是北燕人,和乾元再无瓜葛。”
老人笑而不语。
许知秋若有所思。
姜越鲤又道:“姓许的,莫要被这老东西蛊惑,乾元何故值得你再留心思,你随我回北燕,要美女,我就把皇室公主送给你,要仙文,我就把黄泉宗内的经文让你看个够,要丹药法宝,这些更是不缺,乾元根本不值得留恋。”
宫院老人丢出一句道:“啧啧,弄得老夫我都心动了,就怕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丫头,不如你嫁到我们乾元好了,我看这小子就正合适。”
许知秋怎的也没有料到老人会将这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姜越鲤直接甩动雷鞭朝着老人抽打而去,不过半道就被老人弹指击退了回来。
老人道:“丫头,你这性子可得改一改,要不把你送去黑山书院读读书,养养性子。”
姜越鲤冷着脸道:“就怕我敢去,他们不敢收我。”
老人笑了笑,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他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枯竭道:“时间不早了,哪里来就回哪儿去吧,我且有言在先,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百年前我未出手,百年后的今日我亦未动真格,但若下次再有人闯来,老夫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最后杀戒二字一出,整座宫院腾起彻骨寒意。
就连北海上的万年寒冰都不及此地三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