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造化。
这分明就是灭族灾祸。
凝视金珠,许知秋惊出声道:“气运之物!此乃我大乾朝气运所化!”
姜越鲤显露笑意,呈现出一副洞悉世间万物的神情道:“没错,这就是我所说的造化,怎么样,够不够大,要我说这足以大破天去, 人世间三大王朝的气运,若是能将其炼化入体,那还不得直接升仙了?”
许知秋可是顾不得仙不仙的事儿,直接拔剑出匣,环顾四周道:“那也得有命去取才是!”
既然是乾元气运凝聚之地。
岂会没有高人坐镇。
若说仅有一处法阵禁置作为保护,怕是鬼都不信。
瞧他这般模样, 姜越鲤压着嗓音嬉笑几声,围绕着石台边走边道:“怕什么,没人会来的, 这座宫院是皇城禁地,没人敢进来,再说百年前我家中长辈就来过一次,无人看守,要不是当年这造化还未成熟,岂会等到现在。”
许知秋手握永夜长剑,仍未放松警惕道:“那按你所说,现在时机已是成熟?”
姜越鲤稍作沉吟,“唔……差不多吧。”她看向许知秋道,“成仙的机缘可就在你的眼前,要不要成仙可就随你。”
许知秋平定心神,不为所动:“要真能成仙,姜姑娘,你岂会拱手让之于我?”
姜越鲤没有回应,许知秋又道:“而且皇室怎会等到现在也未将其取走?”
这次姜越鲤给出解释道:“皇室没有取走是在等离阳那边的情况,千年前,世间最后一位仙人离世,此后五百年再未有人成仙, 离阳王朝的老和尚为了让本国出现一位真佛于是耗费百年寿元推演天机,最后做出决定,要凝聚五百年王朝气运,再让后世人炼化,如此或许可让人立地成仙。
“乾元、北燕知道此事后便也纷纷效仿,皆是想要培育出一尊仙人,于是都打算凝聚王朝五百年气运,为后世人开辟仙路,现如今算算时间,刚好又过去了五百年,今年正是最后的时限,造化已然成熟,就看是否真如那老和尚所言了。
“五百年的王朝气运,或许真的能够成仙。”
话到最后,姜越鲤凝视着九龙环绕的金珠,眼中尽是期待。
许知秋得知这桩隐秘,心境也是为之所动。
若这些都是真的, 那人世间岂不是要有三尊仙人出现?
不过, 就在此时——
“五百年王朝气运就想让人立地成仙,这未免有些太过小瞧了仙人, 若说将乾元、离阳、北燕,人世间三大王朝的气运全部集于一人身上,那倒是有几成可能。”
宫殿外,有持不同意见的话语声传来。
“是谁!”姜越鲤大惊失色,抬头望去。
许知秋也迅速转身,寻着声音投过视线。
不知何时,宫殿大门被人打开,殿外台阶上站着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绣有云鹤山河的大袖衫,满头灰发肆意披散,干瘦刀削般的脸庞上堆积着岁月侵蚀过的痕迹,唯有那双眼最为独特,时而浑浊,时而清明,似有万物生灭、阴阳乾坤隐藏其中。
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
却与天地相融。
在瞧见这位老人的瞬间,许知秋心中暗道不好,手中竟是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
姜越鲤先前所持的那份自得也在顷刻间消融,她二话不说,探手就朝着气运金珠抓去,打算先将乾元五百年王朝气运凝聚而成的造化夺走再说。
她出手极快。
可在五指闭拢的瞬间却抓了个空!
姜越鲤瞪大双眸,在她的感知世界里,整座宫殿漾起层层涟漪,似真似幻,面前的气运金珠更是扭曲错乱,如同水中映月,明明就在眼前,却又隔着天地世界。
恍惚回神,姜越鲤再抬眼时竟发现自己站在殿外宫院,身后是那口百年筹划的枯井,身前是写有白玉京的寒酸宫殿,至于那位老人则是消失不见了。
“我……我怎么出来了?”
她探出的手掌空空如也,身侧半丈外是同样茫然无措的许知秋。
两人竟在瞬间被送到初始位置。
就仿佛时间倒转,刚从枯井内出来一样。
许知秋仍是紧握着永远长剑,再抬眼看向宫殿上方的白玉京三字时不由得多出几分敬畏,他也不清楚是时间逆转,还是两人陷入幻境,自始至终都不曾进入殿内。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
他都明白一点,那就是姜越鲤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姜越鲤此刻也是清楚自己遇到了麻烦,但不愿露怯,色厉内荏道:“喂,姓许的,你看见刚才那个老东西了吗?他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她环顾四周,又对着宫殿喊道:“喂,老头,你有本事就出来,少在那里藏首藏尾的,我可告诉你,莫要坏我的好事,不然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披头散发的老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侧。
姜越鲤吓了一跳,晃动着手中短剑道:“我就一剑劈了你!”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而后眯着眼睛看向姜越鲤,那番神态像是隔壁宅院内的长辈在与晚辈闲谈,他道:“丫头,看你穿着,再听你口音,应该是从北边来的吧?”
姜越鲤也不否认,言道:“不错,我就是北燕人。”
老人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北燕的姑娘偷跑到我乾元皇宫里来,还带着个不怕死的傻小子,啧啧,这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说你有颗吞天胆都不为过,就不怕被宫廷禁卫捉了去,关进天牢,受尽折磨而死?”
姜越鲤脚下后退一步,瞪着眼道:“你敢!我可是北燕姜家的人,要抓就抓他,要是敢将我关进天牢里受辱,我父亲必定会将你们乾元皇室杀个干净!”
“呵呵。”老人轻笑两声,望着姜越鲤身后的枯井道:“北燕姜家,黄泉宗,怪不得胆大包天,底气如渊,不过丫头啊,就算你爹是黄泉宗宗主,你也不可在这皇宫内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而且虽说这千年里北燕抢占先机,国运昌盛,但乾元可并非是离阳,便是你爹亲自来此也不敢说出杀尽乾元皇室这番话来。”
姜越鲤哼了一声,没再辩嘴。
老人转身又看向许知秋道:“那丫头是黄泉宗的掌上明珠,你这傻小子又有何背景啊?看你穿着,听你口音,应是乾元本地人,难道不知晓乾元律法?竟敢以身冒险,擅闯皇宫禁地,真是胡闹。”
许知秋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黄泉宗。
他面向老人执晚辈礼,恭敬道:“前辈,在下临安县许知秋,无门无派。”
临安县,老人甩了甩袖子,听到这个地名时,抬起眼帘再瞧了一眼许知秋,而后斜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说道:“乾元临安,那倒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见老人知道临安的存在,许知秋不禁有些惊讶,再听到对方夸赞临安是个好地方时,心中的惊讶就更添几分。
临安县不过是个偏僻小县。
如何也与好地方扯不上关系。
老人又问道:“既然你是从临安跑出来的,为何与黄泉宗的丫头鬼混在一起?”
这次还未等许知秋回话,姜越鲤却是先不干了,怒道:“老东西,你怎的说话那般难听,什么叫鬼混,他可是我看中的人,日后是要随我回北燕的。”
许知秋哪里敢当着老人的面叛国离乡,当即反驳道:“姜姑娘,在下可并未说过要随你同去北燕。”
“你!”姜越鲤险些被一口气噎住,恨不得甩动雷鞭在他身上狠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