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湖岸,萧元胤方才谴出去的亲随去而复返。
“公子!你快去看看罢!少夫人情况很不好,医官言恐过不了这关……”
萧元胤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再顾不上旁的,甚至没顾上跟萧琥请示,拔腿就走。
转角处绊了一下,摆手没让亲随搀扶,嘴里念着的似乎是卞氏小名,从疾走改为狂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深处。
萧元胤一向沉稳持重,还从未见过他这一面。
而且还是这种关口……
西厢正厅,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族宴那晚。
只不过那时萧元度处于风暴中心,今晚这场风暴会不会扫到他尚未可知。
“姜娘子,借一步说话。”
曹管事特意押后,将姜佛桑拦了下来,引她走向左廊。
萧元度已是强忍恨怒,进去发现不见了姜女,立刻追了出来。看到人在左廊,浓眉一竖,过去就要拉姜佛桑走。
曹管事躬身道:“方才湖心亭也就罢了,而今……人多眼杂,恐生风波,老奴也是为你们好。”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不单单止是一桩人命,似还牵扯到往昔密辛。
姜佛桑注意到,萧元度两个叔父以及堂兄弟包括罗氏她们都不曾入内,自己跟进去的确不合适。
曹管事的话也没错,虽眼下大家的注意都在别处,焉知不会落在有心人眼里。
“我去看看卞夫人,你,”抬眼望着萧元度,“静观其变,别冲动。”
姜佛桑也知道这很难。
原本他什么都不做都未必能独善其身,现在又关乎邬夫人……
可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空口无凭,鲍老夫人若抵死不认,那还有得耗。
萧元度若是不管不顾将其杀了,有理也变没理。佟氏一族毕竟还未死绝,必定会疯狂报复,这样仇恨又集中到他身上。
对外,亲手杀了名义上的外祖亲也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压低声再次叮嘱道:“不管真相如何,且看你阿父怎么做。你行事前想想你阿母,她必不希望你走进别人圈套。”
顿了顿,“也想想我。”
萧元度看了她许久,怒气收敛,恢复平静,缓缓松了手。
“不用为我担心。也不早了,你别随处去,我让休屠送你回别苑。”
姜佛桑摇头,休屠留下与他好歹有个照应,“我心中有数,你进去罢。”
萧元度迟疑着点了下头,又看她一眼,这才转身延着廊道步入正厅。
“姜娘子慢走。”曹管事紧随其后。
姜佛桑望着前方,一半浓黑,一半光明。
心高悬着,可是她并无过问的立场。
静静伫立良久,转身往相反方向而去。
才出主院,迎面碰上一人,是二娘子萧元姈。
她与萧元度大婚之时萧元姈自称有事未回豳州,这次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夫主儿女一起,甚至大人公相州刺史雷贺也来了。
不过青庐闹喜时并未见到她,听说她来的这几日除了去卞氏处坐坐,多半都在瞰云院中。
这也难怪,她与萧元承本是一胎双生,自然较旁人更为亲近些。
再有萧元承的腿疾,自大前年复发之后一直时好时坏,萧元姈惦记他的伤情,这几年回来的就比较勤些。
姜佛桑原本也以为凭萧元承右腿的恶化情况大抵是撑不了多久了,不过萧元度说萧元承后来被圈禁……能活到那时候,或许就是萧元姈请医问药之功。
萧元姈神色匆匆,见了她,神情微顿,不过不明显,旋即笑了开,仍是那般爽朗利落。
到底时机不宜,两下略寒暄了几句便就匆匆入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