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垚,就他,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李建文一怔,随即冷笑一声。
“王和垚如此凶猛,恐怕那些人还是看你高大人的面子吧!”
“李典史,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高家勤咳嗽了一声,尽量舒缓口气。
“大岚山巡检司巡丁腐烂不堪,难能重用,不然也不会发生十余人被杀事件。孔家声、李虎等人作奸犯科,敲诈勒索,以至于民怨沸腾,百姓告他们的状子堆的跟桌子一样高,本官自会向朝廷上折子说明。这一次大岚山巡检司出事,正好可以告诫县中诸吏,奉公守法,不可渎职。”
大岚山巡检司,巡检孔家声和下面的地方豪强李虎等人,横行不法,无法无天,百姓叫苦连天,可谓是丢尽了余姚官府的脸面。
这次高家勤直接干预,也有忍无可忍,趁机清理和整顿巡检司的想法。
有些时候,一颗老鼠屎,就可以坏了一锅汤。
高家勤的苦口婆心,没有让李建文反省,反而让他火冒三丈,以为高家勤在故意嘲讽他。
谁不知道,孔家声是他的小舅子,李虎是他的堂侄?
“大人,孔家声和李虎为公事殉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何以赶尽杀绝?王和垚不过一读书人,让他去大岚山巡检司,岂不是所托非人?一旦出了岔子,大人又如何自处?最后,还不是下官来擦这个屁股!”
听到高家勤要上书,李建文的火气立刻大了起来。
以往对自己客客气气,今天这是吃错了药吗?
“李大人,你如此说来,本官不敢苟同。什么叫你擦屁股,大小事宜,最后还不是县里担责,是本县擦屁股!”
高家勤也是沉起了一张脸来。
什么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欺压良善、敲诈勒索也叫苦劳?
整日里忙着为李虎们叫要抚恤,自己儿子被绑架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胥吏们的任用也要霸权。
这个李建文,蹬鼻子上脸,太喧宾夺主了些。
“本官如此做法,也是斟酌再三,并不是头脑发热。几个土匪就能让大岚山巡检司损兵折将,大岚山巡检司已经烂了,需要新人改变,否则再发生巡检司遇袭的事情,本官如何向上官交待?”
巡检司在余姚臭名远扬,没见他们剿过什么匪,十里八乡倒是让他们弄的鸡飞狗跳,扰民更是尽心尽责。
要不是还要这些胥吏们帮着征收钱粮,催赶徭役,他早已经上书弹劾孔家声,也早对巡检司的巡丁们下手了。
“大人,王和垚只不过跑跑腿,并没有以身犯险救出令公子。大人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是王和垚和大岚山的土匪勾结,顺水推舟救回的公子?”
李建文的话,让高家勤微微一怔。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
“将王和垚和郑思明等人抓捕归案,严刑拷打,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李建文一双白多黑少的细眼中,布满狰狞。
“够了!”
高家勤眉头一皱,怒火中烧,不知不觉声音大了起来。
这个李建文,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难道他真不知道,王和垚是他挂名的弟子吗?
“李大人,本官再说一遍,县里任命王和垚去大岚山巡检司暂领职务,任何人不得对其怀疑、排挤,甚至是诬告。这只是暂领,又不是朝廷任命,李大人不要太固执了!”
高家勤的反应看在眼中,李建文心头的火也蹭蹭上升。
官场官官相卫,和气生财,高家勤为了王和垚这个无名小辈出头,甚至不惜和自己翻脸,这有些不合常理。
这个王和垚,真有这样的本事?
况且,去盗匪猖獗的大岚山任职,没有任何功名,难道说,那油水就那么足,让王和垚可以不顾性命?
“高大人,谁不知道王和垚是你的学生,你敢说,你没有以权谋私吗?你这样做,考虑过后果吗?”
李建文跋扈惯了,似乎要撕破脸,不给高家勤面子。
这些地方官员在地方任职,任期只有两到三年,流动性非常大。高家勤刚到余姚县半年,人生地不熟,衙门的规矩,当地的民情一概不知。他公然和自己叫板,疯了吗?
“李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高家勤心头火起,骨子里的傲气都被激发了出来。
李四在他面前都这样,他治下的老百姓,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本官也告诉你,从今以后,大岚山巡检司的大小事务,都归陆县丞亲自掌管。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本官要处理公务了!”
高家勤拿起笔来,蘸墨开始处理起公文来。
李建文死鱼般的眼睛里,瞳孔收缩,他慢悠悠喝完茶,伸手一拨,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高大人,下官告辞,咱们走着瞧!”
李建文站起身来,冷冷哼了一声,他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高家勤,转身大摇大摆出了正堂。
“什么……东西!”
高家勤恼怒不已,手中的毛笔摔在纸上,污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