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勤大吃一惊,面色更加沮丧。
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陆县丞眉头紧皱,他看了看李建文,一言不发。
李建文面色阴沉,不自觉站了起来。
巡检司名义上归县衙管辖,实际上却是归兵部调遣,相当于后世的各地方派出所,只不过是设在水陆要冲、利益纷争之处。巡检是正九品,副巡检是从九品,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正副所长,巡丁是派出所民警。
大岚山是四明山脉的高岭,是绍兴府和宁波府抗清的圣地,当年黄宗羲就是在这里结寨抗清,因此也是余姚县设防巡检司的水陆要冲。
大岚山巡检司虽然没有设副巡检,但这个李虎平日里打理巡检司大小事务,形同于副巡检。
现在派出所正副所长和若干民警被杀,这事可是闹大了。
“李彪,这他尼昂的是谁干的?”
片刻之后,李建文向着膘肥体壮的“一堵墙”,面红耳赤,戳指怒喝了起来。
这还得了,巡检孔家声是他的小舅子,也是他的靠山。李虎还是他的堂侄,发生了这种事情,让他怎么向家族和岳父岳母交待。
关键是,孔家声死了,他狐假虎威的后台塌了一半。新来的巡检无论是谁,也不会像他的小舅子一样贴心了。
“大…人,土匪人…多,小人们也不…知道是那一路。十有八九,是大…岚山的“胡疯子”干的!”
“一堵墙”李彪哆哆嗦嗦说完,眼睛不敢看李建文。
“胡疯子!这个挨千刀的!”
李建文小眼睛瞳孔收缩,低声骂了出来。
胡双奇如此做法,肯定是报上次土匪在县城被官兵射杀的仇了。
“高大人,先是抢人头,再就是大岚山巡检司被袭,看来,高公子是被“胡疯子”手下的土匪抢了。袭击大岚山巡检司,也是“胡疯子”等人所为。显而易见,这是在报复官府!”
陆县丞捋着胡须,分析着说了出来。
这个李建文,高家勤儿子被绑架,他也不见慌张。巡检司遇袭,他立刻原形毕露。
“这……这该如何是好?”
高家勤瘫坐回椅子上,脸色灰白。
前两个月,官兵当街射杀四明山的土匪数人,人头都挂在了城墙上。结合留下的纸条上的内容,土匪这是来寻仇了。
“胡疯子”是四明山大岚山寨的寨主胡双奇,也是四明山数十座山寨的总头领,极有智谋,能文能武,和官府势不两立。大岚山险峻无比,易守难攻,一直以来都是抗清的一块风水宝地。
这一次,余姚县衙是碰上硬骨头了。
王和垚不由自主站住脚步,暗暗心惊。
这么说来,上次城墙上的人头,真有大岚山“胡疯子”兄弟们的了?自己不经意间,做了一回山寨的“同伙”。
“李大人,小儿的性命,可都靠你了!”
高家勤看着李建文,可怜兮兮。
“你,还不退下!”
看到大堂门口驻足的王和垚,李建文眉头紧皱。
“高大人,陆大人,小人告退!”
王和垚看了一眼李建文,冲高家勤和陆县丞拱手告辞,轻轻退出了大堂。
王和垚的无视,让李建文火冒三丈。他想要发火,旁边的高家勤又催了起来。
“李大人,赶紧想办法办理此事。本官这就上折子,向绍兴府禀告大岚山巡检司的事情!”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理此事!一群没用的废物!”
李建文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跪下的巡丁们纷纷站起身来,低头哈腰,跟在李建文身后灰溜溜离开。
“大人,李四除了欺压百姓、勒索钱财,满脑子都是女人银子。指望他,恐怕是……”
看看周围无人,陆县丞终于开口,低声细语。
高家勤吃了一惊,也是低声回道:
“陆大人,你的意思是……”
听陆县丞的意思,李建文恐怕是靠不住。
“要不是大岚山巡检司的那些家伙做的太过分,大岚山的土匪怎么会袭击大岚山巡检司?要不是李四得罪了大岚山的人,土匪怎么会刺杀大人?”
陆县丞侃侃道来,高家勤额头细汗密布。
当日他到“高升客栈”喝茶听戏,大岚山的土匪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刺杀他。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这个李建文,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大人,大岚山的土匪,向来都守规矩的很。自从这李四当上了典史,欺男霸女,和孔二沆瀣一气,把余姚县弄得一地鸡毛。”
陆县丞看着高家勤,语重心长。
“李四靠不住,大人还是派人去和大岚山的土匪接触一下,确保公子安然无恙。”
“多谢陆大人提醒!”
高家勤恍然大悟,连忙点了点头。
决不能在李四这一根树枝上吊死!事到如今,也只有多管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