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我有句话,说了您别生气。”嵇昀看着杨楮深信不疑的样子,担心其为人误导,遂要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说吧。”
“义母和田令孜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亦难免有总角之情,义母弥留之际,会不会因为不想您再找姓田的报仇,故意在信中为他开脱......”
“不会的。”杨楮立时答道:“你不曾见过婉儿,不知道她的性情,她这个人,虽是女子,但是是非分明,嫉恶如仇,在事情上一向是帮理不帮亲的。虽然我俩曾因为放走田令孜的事屡次争吵,但她每每争论总是占住一个理字,倒是我,身为七尺男儿,有时候未免太过意气了。”
“若义母说的都是真的,那白家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嵇昀愈发不解。
杨楮道:“我爹借刀杀人的计虽然瞒过了连我在内的许多人,但白家太爷毕竟老道,他儿子对我家传玉玺觊觎日久,他做父亲的不可能一点儿不知道。”
嵇昀恍然大悟:“这么说,白老太爷应是猜到白宗望是因为对玉玺起歹心,被杨太公刻意处死的。”
话音未落,门外铮的一声,是金属坠地的声响。
嵇昀循声瞧去,惊外失口:“黑玉夔龙剑?”
眼看掉在地上的是夔龙宝剑,杨楮和嵇昀都十分吃惊,嵇昀赶忙追出洞口,只见十余步外,白衣身影步履匆匆,显然二人洞中谈话早被白锡圣探听了去。
“白大哥!”
嵇昀赶上前,一把抓住白锡圣手肘。
白锡圣有意挣脱,二人当下较起劲来。嵇昀急道:“义父病重,你往哪里去?”
白锡圣冷着脸,默不作声,但嵇昀看的出,这一副冰霜般的面孔下,正是一颗如火烧炙般煎熬的内心。
“锡圣!”
一言传来如同雷震,只见杨楮拖着残疾的双腿,两手吃力地攀爬出洞口,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白锡圣的名字。
白锡圣见了这幕,再也绷不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松开嵇昀的手,大步向着杨楮跑去,将滚沾了一身泥巴的杨楮背回山洞里的乌金石床上。
嵇昀亦忙赶回洞里,帮杨楮调息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杨楮气息渐稳,白锡圣扑通跪倒在床边,许久不曾开的口终于说话:“你杀了我吧。”
杨楮嘴角带笑,缓缓伸出手掌在白锡圣脑后轻拍了两下,“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是白家后人,是有罪的人,杀了我,偿还杨氏满门的血债。”
“傻小子,罪不在你,算起来,是你的亲生父亲,先死在了杨家人的手里。”杨楮叹了口气。“都过去了,万般皆是命,我信命了,不想再报什么仇了。为了报仇,害得你也没有过上一天正常人的日子。你我父子十多年相依为命,你就是我的半条命啊。”
嵇昀看着杨楮与白锡圣父子情深,不免动容。他准备起身出洞,只刚动身,衣角将石床上的信纸扇落在地上,于是身手去捡,目光留滞之处,见到信中写有“老人姓叶......”等几个字。
嵇昀将信恭恭敬敬摆放在杨楮手边,随口说了句:“真巧,我师公也是姓叶的......”
“你说什么?!”
嵇昀不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反令杨楮十分激动。
“我的师公也姓叶,只可惜他老人家弃世的早,我从未见过。”嵇昀兀自讲着,杨楮的眼神早早愣住不动。
“父亲?”白锡圣小声探问,不见杨楮反应,遂直接拿起信来观看,不料看过信中内容,亦表现的极为惊诧。
“嵇昀,你确定你是被你师父偶然之中收养的?”
嵇昀被白锡圣这突然一问,搞得摸不清头脑,支支吾吾地答道:“师父原本是这样告诉我的,可我那时候还不记事,直到后来施吾真人和玄真道人说起,叶师公和九天教当年都曾专门到辽东找一个白虎命格的人,那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