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远处小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尚让和众将注目观望,薄雾之中,但见小将连滚带爬地站立起身,然后朝人群狂奔过来,边跑边大喊道:
“大将军!救我!”
“你怎么了?!”尚让见他似乎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但全身上下也算囫囵完整,并未损伤。
“救我!救我!”
然而,他还是不住地大嚷大叫,紧接着,他用手在臂肩、脖颈和胸前撕挠起来,手指直楔入肉里,活生生将脸皮扯下来,眼珠通红几欲迸出,场面十分血腥骇人。
“他...他怎么了?”
众人见他如此发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将上下撕扯时,忽地一阵热浪袭面,他浑身都笼罩在一团青紫色的奇异火焰中。
须臾,小将在众目睽睽之下,为熊熊烈火所吞噬。
“呜!”
战马似乎也被这一幕惊到,嘶鸣着往后退步盘桓。
尚让忙道:“高人!他这是中了什么邪?!”
神秘人道:“不是中邪,是冲煞,青炎煞。你们之前派出的人,都误入了迷煞,此刻已经变成了干尸。”
尚让惊道:“既然迷煞这么厉害,那之前的信兵为什么能够逃脱?”
神秘人从怀中取出罗盘,自顾自道:“凶蜃在北,罗刹封门。乾坤相激,迷煞遂生。今年恰是庚子,属金生水,日耀木星,命归青帝...想不到他竟把时辰推算的如此精准...”然后转向尚让说道:“所谓煞,即与时相对,此地迷煞倚风傍水,历时五个甲子的风蚀水侵,依旧伺机而生。逢庚子而动,逢甲卯而兴,逢壬戌而伏,逢辛丑而熄。大将军在庚子年壬戌月进兵长安,正值迷煞蠢蠢欲动之时,可谓是九死一生。”
尚让闻言懊恼:“这迷煞专门堵塞我进兵之路,如何是好?”
神秘人道:“先不要急于进兵,你教人准备硝石、硫磺、水银、铅粉、河沙、石灰以及盐水、青蒿,明天便是壬戌日,我们择辛丑时率军快速通过。”
尚让依照此法,教人备齐八样东西,静待第二日辛丑时辰到来。
转天日头过午,众军被炙烤地无精打采。
此时,神秘人忽然说道:“时辰已到,快速进兵。”
尚让应该是催动大军,浩浩荡荡进入迷煞之中。
果然,四下安然无事,沿途只见无数齐兵尸骨。
众人毫发无伤地通过七重迷煞,尚让朝神秘人恭敬道:“今日幸亏高人指点,我们才能顺利通过,只是迷煞阻断在此,他日齐王西向入关,恐怕有所不便,请高人想个办法,除去此煞。”
神秘人答道:“我教你们准备八样东西,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
尚让大喜,急叫人将硝石、硫磺、水银、铅粉、河沙、石灰、盐水、青蒿抬到近前,又命令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士兵为神秘人驱使。
神秘人手持罗盘,复入迷煞,以脚步作丈量,在地上走来走去小心寻觅,并在八个方位依次插上黑、白、玄、黄、红、青、靛、蓝令旗。旋即命道:
“白旗为乾位,掘地三尺三寸,注入水银二十四斤五两三钱;黑旗为坤位,掘地五尺一寸,加石灰两担;玄色旗为巽位,垒起中空石冢三堆,内填青蒿,用马粪烧之...”
分派已毕,尚让催促士兵照令执行,众人不敢怠慢,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将八个方位分别用一物或祀镇或封堵。
不多时,迷雾渐渐散去,满地的枯骨也如水落石出般显露出来。
尚让拱手拜谢道:“尚让代三军将士,谢过高人搭救之恩。”
神秘人道:“圣教与黄王有约在先,大将军不必言谢。”
尚让道:“高人不肯以真面目相见,何不赐见名号,叫我等今后铭谢。”
神秘人道:“名字就算了,教中都称我作左辅国成王。”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语言罢,再现出鬼魅身法,闪瞬之间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迷煞既除,尚让便命部将领三千飞骑当前开路,自领大军押后,浩浩荡荡往长安进发。
另一边,田令孜召集神策军一万人,安排车马,连夜保护僖宗皇帝并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在京文武百官及家小匆匆忙忙出了长安城西去。一路不敢耽搁,策马疾进,道路多有坎坷,僖宗皇帝连坐了一夜马车,身体实在累了,时值天已放亮,便叫停了龙撵,唤田令孜上前。
“阿父,什么时辰了?”
田令孜看看日头,答道:“回陛下,大概是巳时了。”
“哦?那是该传早膳了,你叫车马先停下歇歇,用了膳再走。”
田令孜神色为难,顿了顿道:“陛下若是饿了,老奴叫太监们把早膳抬上龙撵,车马暂且不要歇了,以防贼兵突然追来,难以防备。”
“哎,朕坐的屁股都酸了,也正想下车去走走,阿父去传旨吧。”
皇帝不以为然,坚持要车马停歇,殊不知危险已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