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头之所以问,也不过是为了好称呼。
进了玉人坊,岑同不动声色地把这里打量了个遍。
这里共有三层,一楼正中间是个戏台,戏台周围有不少桌椅,坐着几个人。
左右两侧有不少小隔间,是这里三等姑娘的住处,正北是厨房。
二楼,三楼全部都是单间,别的不用看,只看上头的门帘就能断出屋子里姑娘的身价高低。
香姨见岑同面上始终淡淡的,猜测着他大约是对这几个姑娘不满意。
因此试探着问道:“佟二爷,咱们这儿的姑娘多得是,只不过有些个还未梳妆完毕。等一会儿下楼了,您都瞧瞧看,看看有没有入得了眼的。”
岑同微微颔首,也并不说话。
他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李开颜所说的那个忆梅姑娘是不是岑云初,其他的都不在意。
岑少翷在一旁装作不甚在意地问道:“听说你这里有个新来的花魁,叫什么梅的?她今日可在吗?”
香姨一听就笑了,说道:“佟少爷耳报神好灵,忆梅这丫头色艺双绝,我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出挑的人物了。啧啧,那腰身纤细得如同三月柳,小模样儿更是招人疼。不过呀,她如今可是众星捧月,想要让她陪着,可得花大价钱。”
岑同听她如此说,双手不因不由得握紧了,死命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失态。
在没有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岑云初的时候,听人如此谈论她,岑同只觉得既愤怒又悲切。
他现在只能装作平静,然而他的心已经一半化作寒冰,一半化做烈焰。
他本是一位温和君子,可这些日子却每每动了杀念。
他心中暗想,若岑云初真的在这里,那么他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把这里的人全都杀干净!
香姨本在这里招呼他们,忽然朝门外一看,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花。
抛下岑同叔侄三人,就迎了上去,口中说着:“哎呦,我的大少爷!你可终于来了,错过了多少好事!”
那个被称为大少爷的人,五短身材一脸横肉,身上的衣料异常华贵,可掩盖不住粗鄙之气。
岑少翔悄悄问了旁边的人,知道这个人就是东都令的儿子,名唤房豹。
县官不如现管,东都令在东都就是犹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那这个房豹就是东都的太子爷了。
“妈的,你个老虔婆!有鲜货不给老子留着,你胆子肥呀!今天别的下酒菜都不用,把你的苦胆抠出来给我泡酒喝吧!”房豹怒气冲冲。
“大少爷,您要真不嫌我的胆苦,我就叫他们拿出来给您,”香姨不慌不忙地轻拍两下房豹胸脯说,“别说我就一个胆,就是有八个胆,也不敢不敬着您呐!忆梅这小妮子可没人敢动她,最多呀,就是让她出来唱两曲儿。”
房豹听了,气平了不少,还存疑地问她:“你这老乞婆说的是真的?要让我知道她已经叫人破了瓜,我今天非烧了你这鸡圈不可!”
“大少爷,快消消火。美人儿在楼上等着您呢!您这些日子不在东都,姑娘们都没精打采的。”香姨一边说着一边叫过来个小龟奴,让他带房豹上楼去。
那龟奴扬起头扯着脖子朝三楼喊道:“忆梅姑娘接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