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面露笑意道:“和你说正经的,真的是要和你做夫妻,但是做假夫妻,你愿意吗?”
“假夫妻也不能随便做呀,”祥海松了一口气说,“凡是扯上夫妻俩字,便不能随便。”
“只要两个人彼此愿意,有什么不可以呢?我喜欢你,你不能责备我,不能左右我的思想,这是我的自由。不过今天不和你讨论这些。事情是这样的:战事之后,共产国际决定在上海召开一次远东反战会议。本来国民政府应该支持这件事才对,但蒋介石一心要‘攘外必先安内’,忙于‘围剿’红军,竭力阻扰会议在上海召开,日本人更是提出抗议,会议只好改为秘密举行。实不相瞒,我是奉了组织的命令,跟你假扮夫妻,在租界找一处可以举行会议的房子。刚才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假的要装得像真的一样,才不至于引起怀疑。从今天开始,你我就是夫妻,直到会议结束。这是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你愿意吗?”
陈小姐说着拿出一张纸条,纸条是孙夫人亲自签发的委任书:“根据筹备委员会会议通过之决议,陈安娜被委任为本会会员,鉴于世界反战大会代表现已陆续来沪,我们应该一致努力筹备欢迎,以便对他们的热情援助,表示我们的热烈心意。”
“你的名字叫陈安娜?”
“是的,陈安娜是我的俄罗斯名字。”
祥海这才明白,陈小姐在做一件有意义但又十分危险的事情,作为朋友,他理应帮助她,便满口答应。陈小姐又说:“本来已经租借了青年会的房子,但是受到当局的恐吓,青年会不敢再与我们接触,因此必须另起炉灶。你我都是外围人员,在这白色恐怖时期,可以很好地保护我们的安全。我现在不能回家,一回家就会被母亲关起来,不再让我出来,她逼迫我和人家相亲,所以我要住在你这。我们是未婚夫妻,正在为结婚找房子成家。”
“原来是这样!”祥海激动地说,“那明天我就和你去找房子。”
陈小姐说:“对,房子必须尽快落实,事情你都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
“明白了。可……我这阁楼太小,床你睡,我睡地板或者到楼下店堂睡去。”
“不可,哪有夫妻不同床睡的。”
“可,可我们是假夫妻呀!”
“李祥海同志,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你这么快就忘了?”
“真要做夫妻?”祥海在肚里嘀咕着,还想要问,却问不出口,陈小姐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你店里人来人往,还有伙计,要是装得不像,万一被别人察觉,夫妻不同床睡,一切就都暴露了。但也有好处,人多口杂,一下就传开了,我和你做了夫妻。”陈小姐说着,狡黠地笑了起来。
“可这张床实在太小了,我一个人睡惯了,睡相不好,怕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