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工人头头。”
“你真了不起,是怎么救的?”于是老蔡添油加醋,把怎么救护马辰龙的事说了一通,陈小姐肃然起敬:“看不出,你还有革命故事。”
“当然了。”
老蔡见陈小姐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就问她道:“南京在下雨?”
“嗯。”
“下雨你们还去讨说法?你说的那个……请愿?我们老板是不让我们参与这种事情的。”
“你们老板不是车行的赵大,而是酒行的祥海。”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次坐老蔡的车,陈小姐都会和老蔡拉家常,老蔡会毫无保留地拿他知道的和盘托出,甚至拿祥海去会乐里的事当作笑资津津乐道,以引起陈小姐的好奇为乐。就连老蔡鬼迷心窍,娶了个秦淮河船舫女做老婆,老婆和人私奔的事都知道,当然是老蔡自己跟陈小姐说的。祥海是车行真正的老板,他早就跟陈小姐说过,有时候他说过也就忘了,却惊讶陈小姐怎么知道的那么多。陈小姐早将老蔡和两位老板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祥海在沪东造了两条弄堂,酒行马上要搬家,车行也要搬过去等等,不久才发生或者刚刚才决定的事,陈小姐也知道。祥海和赵大,一个宽厚、睿智,一个刚毅、洒脱,不是普通的老板。
陈小姐喜欢刨根问底,老蔡事无巨细侃侃而谈,老蔡说完了就后悔,每次都要陈小姐不要告诉别人,不然老板会不高兴,说不定会解雇他,过后又口无遮拦,没有陈小姐想要知道而不知道的事。在这样的交谈中,再远的路不知不觉就到了。
老蔡再次问起陈小姐去南京的事,陈小姐说:“数千名大学生冒着大雨来到政府大厦门前,请求蒋**与我们会面,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要将东北的大好河山拱手让给日本人,可他就是不敢出来接见。堂堂国民政府**做了缩头乌龟,不敢接见莘莘学子,你说怪不怪?”
“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姑娘家管得了?”
“能!只要全国人民都来管就能!”说话间,陈小姐家就到了。陈小姐父亲是良友纺织厂老板,娶了个俄罗斯妻子,生下陈小姐这个独生女,陈小姐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陈小姐失踪十来天,陈家鸡犬不宁。此时陈老板一见女儿回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陈太太从屋里跑出来,拥着女儿,埋怨她太不懂事,害父母担惊受怕。从此,再不许女儿擅自出门。
十月,摩登酒行搬到“一街两坊”,到了年底,赵大祥车行也搬走了,宁波路上两间店面都还给了斯密斯,可陈小姐仍然要老蔡接送。过不多久,陈家也搬到沪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