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被人到了墨汁般漆黑。
分明是盛夏,原本高挂在半空的明月却不知所踪。
张天师手持拂尘站在房顶上,雪白的胡须被风吹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远看,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儿。近看,他却在瑟瑟发抖。
持拂尘的是左手,右手则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拳头里攥着一枚小小的幸运星,那是张符纸折成的。
“小徒弟哟,你明知道为师最怕这些神啊鬼的,做什么为难我。”张天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这京城也是不干净,丞相府里有个狐狸精也就罢了,怎么相爷还被脏东西给缠上了呢。”
张天师大概是年纪大了,嘴也开始碎了。漆黑的夜里他这白发白须甚是扎眼,相府门外,却有一道他看不到的青色气体在漂浮。
“我有冤,请相爷为我做主。我有冤,请相爷为我做主。”
那青色气体飘来飘去,却又害怕守在相府门前的侍卫,不敢进去。
相府内,颜景慢悠悠的迈着四条腿来到下人们睡的耳房。
钱婆子被打伤了臀,被小厮们丢到一个最破旧杂乱的房间里反省。
臀上的伤可以用术法痊愈,可她还是只能背关在这小小的房间里默默等被放出去。
好在这会儿是深夜,她便从那肉身里钻了出来,打算去府里溜达溜达。
“小狐狸,滚过来。”
颜景大爷趴在耳房前头,小狐狸一出来就与他撞了个正着。
“你谁!”
狐狸姑娘踩着小爪子往后退了两步,感情今天几次出声的就是这条狗啊。
“我是你祖宗。”颜景傲娇抬头。
他活了好几百年,算起来也的确是这小狐狸的祖宗了..虽然它们不是一个种类。
“我呸,我是你祖宗。”
小狐狸怒了,人欺负她也就罢了,怎么连条狗也敢欺负她了捏。
“你个废物,竟然让人拿捏成这样。”
颜景嗤笑了一下,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黄是一条大狗,他站起来之后自然要比小狐狸高出许多。
一颠一颠的跑到小狐狸旁边,围着她绕了两圈。
“你懂什么,我这叫忍辱负重。”小狐狸披着纯白的狐毛往后退了两步,这狗有点大,她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呸,能干成大事儿的那才叫忍辱负重。你这个叫被人欺负,还是被一群没有半点术法的人欺负,真他娘的给我们妖丢人。”
颜景大爷狠狠的啐了一口,这只小白狐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最窝囊的一只狐狸了。
“我做什么自然有我的打量,你懂个屁啊。”
小白狐翻了个白眼,当即就不打算再理这只莫名其妙的狗妖。
岂料她才刚走了两步,一股威压就骤然袭来,将她笼罩其中动弹不得。
“老子说你可以走了吗?”
颜景大爷慢慢踱步过来,甚是嫌弃的看着这只小白狐。
“你这个狗妖,放开我!”
小白狐挣扎着要往外跑,可颜景毕竟是有些修为在身上的, 哪怕现在被楚云兮封在这狗身子里,他所剩无几的术法也是寻常小妖所不能及的。
“你才是狗妖,老子是蛇,活了好几百年的蛇!”
颜景愤怒的汪汪了几声,大声为自己辩驳着。
“我靠,原来你是个傻的,竟然连自己是什么都分不清楚。”
小狐妖惊呆了,一条狗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蛇,那不是傻就是疯呗。
“你再乱说话,老子就让你永远进不到那具身体。”
颜景哼哼一笑,迈着四条腿走到耳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