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几眼黑屋,咬牙跺脚,回值班房喝凉茶去了,左右是个比他还不受重视的废物,再多关他个几天。
天渐黑,黑屋中布满了冰,夏辰唯一能动的眼也失去了光彩,快要变成冰珠子了。
此刻,他连绝望之感都消无了,更别提对夏稽荟的愤恨了。
罢罢罢,这一身浅薄的修为还给你,一命换你十七年养恩,今后再无亏欠了。
夏辰眼中的光彻底消散了,意识陷入黑暗。
湛长风执起茶杯,杯中景象尽被晃散,但当她的目光穿透空间,望向城主府时,对上了一双慈悲的眼。
身着海青色僧袍,手持佛串的僧人站在城主府门口,双手合十,朝她的方向遥遥一拜,然后穿过高门厚墙,层层守卫,来到了黑屋前。
“南无阿弥陀佛。”响亮的佛号震碎了黑屋的门,融化了冰霜,唤回了命悬一线的夏辰。
夏辰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映着圣洁的佛光和莲花。
僧人道,“爱别离,怨憎会,一跨生死线,不过满眼空花,皆为虚妄,可愿入我佛门,扫清三障诸烦恼,共进极乐之土?”
夏辰满心宁静,低下头,“我愿意。”
僧人宽厚的手掌抚过他的头顶,黑发落尽,“走吧,小和尚,随我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大一小走出城主府而无人察觉,夏辰也没再回头看过那待了十七年的地方。
二人一路往城门口去,路过茶楼时,僧人挑眼看向二楼,又略微颔首,“这次,道友晚来了一步。”
湛长风笑着将手中茶在食案上洒成一线,“我若不晚来,你佛门就得多陨落一人了。”
“道友还想争?”
“师徒缘分这种东西,我从来不争。”
僧人再无话可说,携着新入门的小和尚出了城门。
小和尚忍不住回头朝茶楼方向望了一眼,“那是对您怀揣恶意的人吗?”
“不是。”
“可她为何会说佛门得多陨落一人?”
“......”僧人顿住了身形,盯向小和尚。
小和尚平静的心湖起了波澜,手足无措地合起双手,“是我唐突了。”
“不,不关你的事。”僧人长叹息,“是我才领悟。”
小和尚疑惑地看着他。
“满眼空花,皆为虚妄啊。”僧人大笑三声,慈悲的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寂寥,目光望向滚滚而来的烟尘。
烟尘前,白衣烈马,美人如画。
“驾!”
一骑过身去,留得大小和尚挥袖赶飞尘。
突然,马蹄声又近,入城的骏马竟是返回来了。
小和尚抬起头,便听马上那姑娘张扬地笑说,“我还以为眼花了,这不是姓夏那小子嘛。”
“你是.......”
“不久前才见过,这会儿就忘了?也对,那时你闯进大堂来,急赤白脸地丢下一句婚约作废就跑了,怎看得清我长相如何。”
小和尚面容微变,端详着小姑娘精致无暇的脸,摇摇头,“冯施主,若曾经有过轻慢,还请原谅。”